你这话,我反倒是不放心了。”薛绍双眉一拧,沉声说道,“我担心的就是朔方军的战将心生优越自信过头。刚才你说的这一番话,多少反应出了郭元振等人心里有了这样的情绪。”
“呃!……”李仙缘顿时愣住了,喃喃的解释道:“只是自信……而已!”
“自信个屁——他们哪来的自信?”薛绍喝道,“放着是我和薛楚玉、李多祚及唐休璟全在朔方,也无时无刻不在励兵袜马小心提防。现在朔方军群龙无首栋梁缺失再加上后方的军屯抽调了大量的兵力前去劳作,你倒是告诉我,这自信从何而来?”
李仙缘无言以对。
“不说了!”薛绍深吸了一口气,“我得马上处理完京城的事情,亲回朔方坐镇!——闲杂之事打理得再好,丢了老本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拔马飞奔,薛绍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黑齿常之所部军营。
放眼望去,军威赫赫。
薛绍多少有一点佩服黑齿常之了,他带来的可是一支临时在洛阳招募的新军,短短时日就能整顿成这样,确实有点本事!
通传之后,薛绍倒是挺顺利的进入了军营。
黑齿常之在中军帅帐摆出了一个很大的刀兵排场,迎接薛绍一行。在一众将佐当中,薛绍一眼就看到了武攸归这个熟人。他还是那副老样子,貌似谦和的一个白面书生,披上了一身军皮也没能给他增长几分孔武之气,倒反衬出几分面善心狠的阴鸷。
当着众人的面,黑齿常之板着脸,可以说严肃,也可以说怀着几分敌意。
薛绍大步走到黑齿常之等人面前,见礼寒喧之类的一概免了,开门见山道:“我来只为一件事情,请你们让道,我方大军要渡河返京。”
“薛少帅说得好轻巧。”最先搭言的是主帅黑齿常之,他站起了身来走到矮他一头的薛绍面前,大有一点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之态,冷冷道:“本帅奉命驻军在此,又不是一颗路边的石头,岂是你随意一脚就能踢开的?”
“你奉的什么命?”薛绍同样冷言冷语。
黑齿常之抱拳对着北面遥遥一拜,“皇命!”
“巧了。”薛绍冷笑了一声,“本官身为河北道黜置大使,所到之处如帝亲临,有便宜行事之权。现在我命你撤军让道,敢有违逆便视同抗旨犯上。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你!……”黑齿常之顿时气煞的下不来台,怒瞪薛绍,没了言语。
薛绍心中暗暗庆幸,还好黑齿常之的演技不差,这头一场唇枪舌剑的较量,他算是败得名正言顺。
“二位,都请暂息雷霆怒火。”武攸归走上了前来,笑容可掬的充着和事佬,温言说道,“本是自家人,有事慢慢商量,又何必动了肝火伤了和气呢?”
“哼!”黑齿常之怒瞪薛绍气乎乎的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表示不再搭理这挡子事,一把就将烫手的山竽扔给了武攸归。
“武将军,你我倒是多时不见了。”薛绍打了声招呼似笑非笑的看武攸归,这位,才是整场事件的幕后正角儿。黑齿常之,不过是他驾在身前的一面旗帜和一副挡箭牌而已。
“薛少帅,别来无恙。”武攸归皮笑肉不笑的给薛绍行了一记军礼,貌似熟稔和亲热的凑到近前,小声道:“此间有些事情不便公开议论,还请少帅稍移贵步,我们帐中密议如何?”
“好。”薛绍一口答应。
“请!”
二人走进了一间帅帐,别无任何旁人连黑齿常之都没进来。
“我很忙。”薛绍进去之后便道,“你有话直说!”
“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武攸归说道,“留下程务挺,我率军开拔给你让道。”
这个回答早在薛绍的预料之中,他道:“我身为河北道黜置大使,凡河北之事河北之人全归我管。程务挺,当属其中。”
武攸归冷冷的笑了一笑,“听少帅这口气,是不肯交人了?”
“你觉得呢?”薛绍针锋相对的看着他,同样抱以冷笑。
“我早就料到,少帅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武攸归有恃无恐的正对着薛绍,说道,“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少帅一句,这是一件大事。既然是大事,就不要决定得太过于草率。还请少帅,多作思量为上。”
“你是在威胁我?”薛绍眼睛一眯,逼视武攸归。
武攸归虽然做了大将,但毕竟只是一个连杀人见血都没见过的大将,因此多少有点犯怵。他连忙退了两步深呼吸强镇心神,说道:“我一个小小的千骑使,哪敢威胁堂堂的薛驸马、薛少帅?……我这里有一份书信,少帅不妨先行看了,再作决断!”
“拿来!”
薛绍毫不客气的几乎是从武攸归的手上,抢过了一份书信。原本以为会是武则天的密令手书,展开一看却是令人惊异。
书中只有寥寥数字,虽然没有落款,但薛绍一眼就看出这是太平公主的笔迹,上面写着——
“妾将临盆,苦痛无依。万事休管,旋速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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