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气氛和谐。其中有不少兵马是从右卫的渭水大营里抽调出来的,见了薛绍都是分外的客气和喜悦。还没大营,薛绍先碰到了老熟人魏元忠,将他拦住。
看得出来,与其说是碰到,还不如说魏元忠专程在这里等着薛绍。
“恭喜魏兄,此行立下殊功。”薛绍先道了个喜。
“此事休提,我另有要事和你说。”魏元忠左右看了看,一把将薛绍拉进了一个就近的帐篷里。
“什么事情,值得魏兄如此紧张兮兮的?”薛绍笑道。
“我打探得知,昨天半夜武攸归亲来军营秘见李帅。”魏元忠说道,“武攸归搬出了太后威胁李孝逸,叫他休管此间之事。”
薛绍笑了一笑,“那李孝逸是个什么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魏元忠冷冷一笑显露出一些轻蔑的神情,低声道,“事涉太后,李孝逸惶恐之极手足无措。”
“那也就是说,今天的这一场讲和,怕是没什么好结果了?”薛绍说道。
魏元忠轻叹了一声,说道:“李孝逸迫于压力,可能会做武攸归的应声虫,一并劝说少帅交出程务挺,然后双方冰释前嫌把手言和,一道回京覆命。”
“那我还要他劝个屁的和?”薛绍冷笑。
魏元忠双眉紧皱面露难色,“那少帅可有别的好法子,一解此前危机?”
薛绍笑道:“我还以为魏兄将我拦下,是有智谋赐教于我。”
“这个……”魏元忠苦笑了一声,说道:“赐教不敢当,馊主意倒是有一个。”
“说来听听?”
“此间事情皆由程务挺而起。”魏元忠小声道,“如果程务挺死了,那不就一了百了吗?”
薛绍双眉微皱的凝视了魏元忠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让程务挺假死脱身?”
“对!”魏元忠说道,“程务挺是个性情中人,如果说他因为不想连累少帅**而死,多少也在情理之中。到时魏某从平叛擒获的死囚当中挑选一个罪大恶极之中将其烧作焦炭一堆,便可交差。”
“……”薛绍沉吟了片刻,说道:“办法倒是或许可行。但是魏兄有没有想过,长安那里还有程务挺一家数十上百口人?我如果这样做了,程务挺这辈子只能做见不得光的活死人。他的家小,命运难测。这样的结果,程务挺不会接受,我也不愿意看到。”
“少帅,你是带兵之人应该懂得——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弃卒保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魏元忠劝道。
“唉……”薛绍悠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魏兄你可能还不了解。这一次,我要救的其实不止是程务挺区区一条性命。”
“那少帅还能图什么呢?”魏元忠不解的问道。
“我是为了,大唐所有武人的命运。”薛绍说道,“我们这些为国征战流血舍命的男人,不求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但求慷慨一生死得其所。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杀将一例万万不能开启。如果开了这样一个自毁长城的坏头,将会使得大唐的军队人人自危,最终将要威胁到整个国家的安危。”
“如此说来,少帅想要保救的并非保是程务挺的一颗项上人头,而是力保整个大唐军队的元气不丧?”魏元忠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薛绍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和程务挺这样的人,更应该战死在沙场之上,而不是冤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魏某明白了……”魏元忠深呼吸了一口,猛然抬头仿佛是下定了决定,说道:“如此,魏某就有第二个办法了!”
薛绍笑了,“看来我不跟你说真心话,你也不会跟我和盘托出。魏兄,你几时跟我这么见外了?”
魏元忠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连拜以示歉意,再凑近了小声道:“其实太后派黑齿常之和武攸归前来中途拦截,其用意无非两条。其一是用来防范河北反叛,其二是不想程务挺活着回到长安。”
“对。”薛绍说道,“其实我要带程务挺回去,武攸归说起来也是要带程务挺回去。只不过我是带活的,他只想带人头回去请功!”
“那办法不就有了吗?”魏元忠说道,“少帅麾下数万大军一时之间渡不了河,但是区区几人乘一小舟趁夜过河,绕开卡哨走小路直奔长安,想必是不难。少帅回了长安,直接带程务挺去面见太后,把一切该说的该讲的都给当面说破。到时程务挺是死是活,就是另一番造化了。程务挺毕竟没有真的谋反,太后碍于种种情面和众目睽睽,或许真会放了程务挺一条生路。再怎么说,总好过双方兵马十几万人杵在这里对峙,一切骑虎难下不好下台。”
“哈哈!”薛绍顿时大笑。
魏元忠反倒是愣了,“少帅何故大笑?莫非魏某说的这个法子,当真是相当的愚蠢可笑?”
“非也。”薛绍笑道,“我要大言不惭的拍一下我们二人的马屁——天下高见,大多不谋而和!”
魏元忠顿时眼睛一亮,“少帅早有如此打算?”
薛绍神秘一笑,招了招手示意魏元忠走近,对他耳语道——
“此时此刻,程务挺怕是应该抵达长安近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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