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月色迷蒙。
“近几天,天气可能不会太好啊!”薛绍端着一杯酒,仰头亮,没话找话的瞎说。
坐在他对面的玄云子笑了一笑,没说话。
薛绍眨了眨眼睛感觉更不自在了,心说你非得逼我吟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你才肯接我的话吗?
“三日内应该都是阴天,不会下雨,利于练兵和行军。”玄云子突然说道。
“哦……”薛绍又眨了几下眼睛,什么时候学的新技能啊,天气预报?
“这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拿走?”玄云子将一个包裹得挺严实的黄色卷轴物件拿了出来。
“无所谓吧,你现在给我就行。”薛绍道。
玄云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京城,你把紫金鱼符乱扔;在河陇,你不稀罕圣旨。你觉得,这真的是好事?”
薛绍讪笑了一声放下酒杯,“如此良辰美景,用来说教可就太浪费了。”
“这样吧,等你有空安排一个适当的时机,让我当着诸军众将的面宣读圣旨,此事即便完了。就算你真的不需要圣旨,那也没必要拒绝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这能让你手下的将军们,更加心安理得的唯令是从。”玄云子说罢就将圣旨收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情就谈到这里,我们说点别的?”
“好。”薛绍面带微笑的,给玄云子倒了一杯酒,说道,“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
玄云子接过了酒杯拿在手里,没有急着喝,脸上的泛起一丝挺玩味的笑容,“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和我说什么。”
薛绍笑了一笑没有接话,如果这都猜不到,那眼前这女人就不是玄云子了。
“我觉得,你还是免开尊口为妙。”玄云子仰头天空,学着薛绍的口吻,“如此良辰美景,用来说教可就太浪费了。”
薛绍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心里恶狠狠的想道——既是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可好?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玄云子面带微笑的说着,但没人会怀疑此刻她的态度之坚决。
“你留在这里,干嘛呢?”薛绍有点恼火的口气。
“我不是小孩子,既不要你背也不要你扛。我更不是什么弱女子,河陇遍地战火我独自一人来去自如,行走千里毫发无伤。这也就意味着,我既不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玄云子微笑的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呢?”
“玄云子,这是战争!”薛绍提高了一点声调。
“我已经见过了很多的死人,还有一些是死在我的面前,在我救治他们的时候。”玄云子面带微笑的,淡然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我更加知道,军队里没人敢于藐视薛少帅的权威。但我好像,不属你管。所以,我这应该不算违抗军令吧?”
“对,我是无权给你下令。”薛绍恨了个牙痒痒。
“难道是,我和我带来的这些医师郎中和志愿之士们,坏了你们的规矩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所以你才要赶我走?”玄云子问道。
“我的袍泽弟兄们,都对你们充满感激,十分敬重。我也是。”薛绍淡淡的回了一句,心里却在有点抓狂了。对眼前这个貌似温柔似水实则坚定似铁的女人,自己好像还真是没有太多的办法。
玄云子没再说话,凝视空之中迷蒙的半弦之月,怔怔入神。
薛绍也没再说话,眼下这光景不谈情说爱也就罢了,用来吵架实在不应该。
良久。
“薛绍,你试过心无所依,飘荡似鬼的感觉吗?”玄云子突然说道。
薛绍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玄云子问。
薛绍深呼吸了一口没有回答,心想这让我怎么跟你说呢?我前世的事情,你也想打听吗?
玄云子微然一笑没再追问,而是自己说道:“我刚刚才经历过。”
“什么时候?”换倒是薛绍问了。
玄云子说道:“就从我离开皇宫去给先师守墓的时候开始,一直到,我再次离开皇宫来到河陇。”
薛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时想不大明白。
玄云子微微一笑,说道:“那段时间,我感觉玄云子这个人活在世上根本就是一个多余。因为这世上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她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好像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你怎么会这么想?”薛绍说道,“在我和很多人你就像世外仙人一样的洒脱自在。这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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