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初二,除了驻守城关的将士,余下诸军仍旧沉浸在过年的轻松与喜庆之中。李孝逸带着一拨车马抵至朔州,说是特意前来犒军,并给薛驸马和诸位军将军拜年。
薛绍却知道,这是来者不善。身为一名封疆大吏,逢年过节那是最忙的时候,登门拜访李孝逸这位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客人,能从并州排到长安。李孝逸再兢业再无私,也不会在过年的这几天里顶风冒雪的从并州出发,跑到冰天雪地一毛不拔的朔州来犒军拜年。
能够驱使他这样做的,只有来自朝廷的力量。
于是薛绍就好奇了,武则天会派哪个头皮硬的家伙,前来游说于我呢?
“薛帅,如何应对?”众将心里也都有数,于是先来请示薛绍。
“你们就说我仍旧卧病不起,先去接待他们。”薛绍道,“但有消息,前来报我。”
“是!”
众将领诺而去,没多久张仁愿就悄悄的溜了回来,说朝廷派来的使者是宰相岑长倩。与之随行的,还有侍御史宋璟。
“嗬,这对组合有意思!”薛绍当场就笑了,一个是我的老上司,为人宽和谦逊有礼,但非常注重原则;另一个是天下闻名的死倔驴,虽与我有一段惺惺之交,但从来都是认理不认人。
嗯,刚柔并济软硬兼施是吗?
“他们一来,就打听你的病情。”张仁愿说道,“我们都说,薛帅病重不能理事,更不方便见客。他们不折不挠非要见你。现在,如何是好?”
薛绍想了一想,说道:“既然话都说出去了,那我就当真不会见他们。这一老一少都能说,三天三夜不用歇嘴。我怕被他们的唾沫活活淹死!”
“属下听闻,薛帅和岑长倩、宋璟还多少有些私交。”张仁愿有点担心,“当真不见,也不太好吧?”
“他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公私之分更是清楚明白,断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记恨于我。”薛绍笑了一笑,说道:“当然,如果他们带来了朝廷的强制命令,另当别论。”
“怎么说?”
“如果他们仅仅只是前来探听虚实,然后见机行事的想当说客。我闭门不见同时抓紧练兵,就等于是表明了我的态度。这样还能省去朋友之间的唇枪舌战与针锋相对,避免因为公事而毁了私交。”薛绍道:“但是,如果他们是带着朝廷的强制命令而来,那我就只能无可避免的站出来,和我的两个友人抗争到底了!”
张仁愿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看这架式,薛帅已经有了强硬到底甚至不惜与朝廷撕破脸的心理准备。如果岑长倩和宋璟真是带着圣旨而来,那个局面将会坏透了!
“去吧!”薛绍从容的拿起了一卷书籍,说道:“照我说的去应付他们。”
“是!”
张仁愿走后,薛绍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摔,双眉紧拧的暗自沉吟道:现在就看武则天对我,究竟有着几分的信任和几分的尊重了!
到了晚上,张仁愿又悄悄的来见薛绍,说属下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但是岑长倩和宋璟的口风都很紧,绝口不提什么“圣旨”之事,只是反复的提出请求想要面见薛帅。
“别再打听了。”薛绍笑道,“如果连一点保密的本事都没有,也就不会跑到朔州来了。”
张仁愿就叹气,“朝廷的军队之间,就连这点的信任都没有吗?”
“古往今来,最遭君王猜忌的莫过于带兵在外的将军。”薛绍呵呵一笑,说道:“混得久了,你自然就习惯了。”
李孝逸与岑长倩、宋璟在朔州呆了几天,薛绍一直避而不见。到了大年初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城关,继续冬季大操练。岑长倩等人的心里,对薛绍的态度也就相当的清楚明白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再多说,而是留下了一堆补品药材和写给薛绍的慰问信,悄然离去。
一直捏着一把冷汗的众位将军,不约而同的长吁了一口气。
薛绍也吁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到一丝安慰:终于,武则天不再把我当作小厮一样的呼来喝去了。这或许是她的无奈之举,但也正是最聪明的做法。
或许她现在,恨我就像恨当年的程务挺一样。
但我,不在乎了!
我拼着命都不要了,可不只是想要当一个无私奉献的小黄牛。
那么,就从今天起
这个国,这段历史,不再是她一个人就能说了算!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