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已修】

sp; 没过了几日，殿试结果便出来了，自己被点为了探花，东华唱名，琼林赐宴，何等风光？

    不过探花郎心里还是有点可惜的，可惜自己没有得到状元，看着林苏和状元公在交谈，探花郎眸中的欣羡一闪而过。

    不过探花也明白，状元公的这个头名实至名归，戏本里那些，说看考生俊俏便将状元换成探花的事情，大多是戏言，探花也看过状元的文章，虽然有些地方略微有些疏漏，但是跟自己的比起来，确实要比自己的文章好上不少。

    “这是探花？”探花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道，和自己记忆中的声音完全一样.只是微微带着点笑意。“今次也算的上群因荟萃了，看来我大周又要添不少良才了。”

    探花看着正朝着自己微笑的陛下，温和的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士为知己者死，探花现在能理解那些历史上为了帝王，为了主公肝脑涂地的人了。

    只是还没等探花郎说话，便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可不是嘛？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如玉郎君！”这声音又冷又硬，还带着股肃杀之气。

    探花郎之前除了林苏，几乎什么都没有注意，此人出声之后，才注意到，此人端坐在陛下座位下方，第一个位置。

    由于陛下的几位兄弟都已经就藩，唯一留下的皇亲也就是已经出嫁的清宁公主，因而这皇帝座下第一人的位置，自然是备受陛下喜爱的，并且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国公，一门双国公，虽然之前的定国公是顾家嫡长子承袭下来的，只是之前的国公爵位要降一等，只是皇帝怜惜老定国公为国操劳了一辈子，倒是下了一道旨意，免了这次降一等。

    这大周，连傻子都知道陛下对顾氏一族的爱护，并且尤其偏爱这镇国公，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不得出格。

    只是镇国公也无愧于陛下这份偏爱，不仅为陛下平定了北方，打的那些蛮子几乎要流窜到极北之地。他的英雄事迹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更是茶馆里说书人常说的人物，动不动就来一段：“话说那顾将军，一声大喝，只见的那些蛮子见是帅旗飘扬，上书斗大的一个字顾字，便直接四散奔逃，就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这些足可以说明民间对定国公的爱戴了，在这些市井之人的嘴中，镇国公几乎已经成为了百姓守护神的存在，不少人都坚信着，有他在一天，北疆之人根本不敢打过来。

    探花郎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准备着自己的科考。但对于这些众人都耳熟能详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偶尔甚至还会想起狡兔死，走狗烹，毕竟历史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飞鸟尽，良弓藏，况且放任一个武将的名声威望到如此程度，谁可以保证这人一辈子都不会滋生野心，谁又能保证他的手下没有异心。

    毕竟一旦黄袍加身，你便是不反也得反了。

    这些思绪，偶尔会在探花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他也并不在意，毕竟镇国公离自己太远太远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的定国公会接陛下的话，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的样子……

    想到这里，心下一动。探花郎起身，朝皇帝拱手行礼，接着又朝顾琅行了个礼，道“臣确是此科探花，镇国公所言太过夸赞了，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功业立于天地间，容貌什么的，皆是皮下白骨。”

    见探花郎如此说，顾琅端着酒杯轻轻缀了一口，见高台上的某人，朝自己横了一眼。顾琅低头，将杯子举到唇边，用手遮住自己掩饰不住的笑意。

    “探花郎倒是个好男儿，也不知道尚未婚配否？”顾琅放下杯子，看向探花郎。

    见那双利眼直直的刺过来，似乎直接刺到自己心里，探花郎一颤，几乎是脱口而出：“小生并未婚配。”说完之后，像是自知自己失言一般，然看了上首的林苏一眼，然后回归寂然。

    倒是听到这话的人眼前一亮，毕竟状元和榜眼的年纪都有点大了，现在应该已经娶妻了，就算没有妻子，也是续弦，倒是这探花郎青春年少，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官员，目光炯炯的盯着探花郎。

    心里盘算着，让自家夫人相看相看，顺便试探试探这位探花郎的口风……

    顾琅见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放到探花郎身上，倒是没怎么继续为难探花郎，众人围着探花郎说话，暗地里却不停的想从他那里套话，想知道他家业究竟如何。顾琅随意附和了几句，完全不顾被他坑进去的探花郎。

    顾琅悄悄做了个手势，林苏的目光平静的扫过顾琅那一桌，接着林苏低头吩咐了刘公公几句。听了林苏吩咐之后，刘公公几乎想翻个白眼，但是想着这是大殿之上，自己不能放肆，压下了翻白眼的*。

    然后将林苏面前的几盘菜端好，送到顾琅桌上。

    顾琅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苦瓜炒青椒，以及放了香菜的的蒸鱼。“刘公公，这是？”

    “咳咳！”刘公公轻声咳素了几声，然后道：“这是陛下特意给您准备的，用的还是京城暖房里的菜蔬，在这个季节可是吃不到的，说是镇国公大人最近有些”

    京城有个温泉庄子，是专门用来种一些瓜果蔬菜，供应宫里的，在这料峭的寒风中，也只有那里才会有新鲜的菜蔬了。

    只是，顾琅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林苏，接着又看看刘公公那带着点猥琐的笑脸，自觉有点委屈，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这些东西拿给自己，不就是自己最近，咳咳，有点过火了吗？

    用得着专门弄这些清热消火的菜蔬吗？

    见顾琅为难的看着自己送过去的小菜，林夕端起酒杯，微微缀了一口，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似乎是被那美酒的滋味所打动了。

    探花郎从众位大人看女婿的眼光中逃脱出来之后，便见到顾琅和林苏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流淌，

    似乎两人之间插不进任何一人的感觉。

    探花郎怔怔的盯着顾琅，似乎在奇怪他能以这样的态度和陛下相处，毕竟自古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词，看来陛下宠幸镇国公的传言从来就不是空穴来风……

    探花郎微微感叹，不过这也算另一种的君臣相得？

    坐在探花郎身边的榜眼，悄悄拉了一下探花郎的袖子，探花郎一晃神，将所有思绪都收了回来，然后看了一眼榜眼，榜眼表情有点严肃，直接朝探花郎小声道：“你失礼了……”

    这般直直的盯着人看，便是普通人，也是逾越了，更别说是赫赫战功的镇国公，陛下眼前的第一红人了。

    探花郎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子凉意从后背升起来，半是懊恼半是庆幸的对榜眼道：“在下着实孟浪了，谢谢世兄提醒。”

    榜眼和探花郎都是来自于江南，彼此两家之间还有些来往，探花郎称一声世兄也不为过。

    榜眼依旧严肃道，“宫里不比外面，一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人。毕竟我们现在只是有了可以晋身的资格而已，国家三年一大考，状元榜眼什么的都是烟花云烟，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以后……切不可生骄傲自矜之心啊，毕竟谁都不是镇国公，不仅有赫赫战功，身后还站着陛下。”

    探花郎往日里便听惯了榜眼的说教，他平日里素来是将这位世兄当做兄长看待的，对他所说的也颇为认同，只是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还是忍不住将余光扫过顾琅的位子。

    总有人，可以站在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沐浴着众人欣羡的目光。

    顾琅却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筷子苦瓜，虽然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还是咬牙吃了下去，只是面色有点阴沉，像是被人逼着喝了一罐子黄连一样。

    坐在高位上的林苏，看到顾琅这模样，神情变都没变，顾琅这把戏玩过好多次了，他再上当才是傻子呢！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顾琅脸色不好，还上前安慰过，哪里知道他那些表情全都是装出来骗自己的，还害的自己心焦。想到这里，林苏抿唇，觉得以前的自己着实有些傻了点。

    除了顾琅还有不少人也分到了林夕赏下来的菜蔬，除了那些在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之外，还有新科一甲等，也都分到了。

    探花郎看着赐下的菜蔬，尽皆是一些鲍参翅肚之类的名菜，只有顾琅桌子上的那盆苦瓜分外显眼。只是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林苏在宴席上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毕竟是这天下之主，这么明晃晃的一尊大神坐在这里，场上众人的压力也不小，随着林苏的离开，宴席的气氛也为之一变，显然整个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将军，陛下又赐您苦瓜？”坐在顾琅身边的一个人笑道，“看来陛下对将军真是‘厚爱有加’啊~~~”

    见林苏已经离开，顾琅表情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见身边人打趣，接了一句：”陛下赐下臣等爱吃之物，是我辈的福气。“

    接着一口吃下苦瓜，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顾琅本来便不是个挑食的人，之前所谓隐忍的表情，也只是为了博取某人的怜惜而已，一旦某人不在，他就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顾琅抬头扫视了一下殿中众人，见场中杯盘交箸，好不热闹。只是……顾琅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见高座上空荡荡的位子，倒也没了什么心思。

    ”将军想走了？“刚才出言打趣那人道。“嗯”顾琅应道，“那我就退席了。再会了。”

    陛下一走，殿中地位最高的便是顾琅了，再说殿中大多都是文官，顾琅离开，那人也可以理解，“那将军就回见了。”

    探花郎便看着顾琅被一个小太监引着走出了大殿，只是他还想再看什么的时候，顾琅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更别说登科之事了，对于读书人来说，若是知道自己金榜题名，恐怕恨不得大醉三天三夜来庆祝！当然探花郎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乎已经模糊了，意识也有些不清醒了。

    相比之下榜眼和状元就要好一点，毕竟他们可没有那么想当自己岳父的官员，见探花神智略微有些模糊了，榜眼连忙叫来一个小内侍，让他扶着探花出去醒醒酒，等下还要跨马游街呢，若是不清醒的话，想必会有点麻烦的。

    探花郎虽然意识有点模糊，但是被人搀扶到偏殿之后，喝了杯浓茶，精神也是好多了了。只是太阳穴还是有些疼，那个小内侍，见他精神好转了些，便直接将茶杯之类的端走，然后便探花郎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古代的酒水，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多了，还是会有些生理需求的。等探花郎稍微清醒的时候，便发现刚才扶着自己出来的那个小内侍已经离开了，但是自己却有些生理需求要解决。

    环顾了下四周，倒是没见着什么地方，探花郎摇摇晃晃的出了殿门，想着自己找找看。

    “怎么你也出来了？”

    这话让探花郎一惊，还没看到人影，他便听到有人接着道：“你不在，这宴席也没什么意思了……”

    探花郎晃了晃脑袋，见声音是从殿后传来的，定了定神，这两个声音似乎是陛下和镇国公？

    探花郎一惊，连忙躲到殿门后，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是还是依照身体的本能躲到门后。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明明不止一个人，但是脚步声音却分外和谐，像是这样携手走过很长很长的路，彼此之间都已经熟悉了彼此之间的步调一般。

    探花郎还来不及为自己的发现愕然，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林苏的回答，“是吗？苦瓜好吃吗？”

    两人之间如同亲密的夫妻一般交谈，镇国公对陛下甚至没有尊称。

    “陛下赏赐的，臣等自然甘之如饴，只是陛下，臣等如此卖力，陛下是不是应该给点赏赐？”

    看来武官就是武官，如此张扬跋扈，居然还因为吃了苦瓜求陛下赏赐，探花郎瘪嘴，当真是不知礼数。

    探花郎还没为镇国公在陛下面前如此嚣张跋扈而吃惊，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他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那你要什么赏赐！”林苏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陛下，臣等以卑微之躯得以侍陛下，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应当的，只是陛下，莫不要阻了臣对陛下的亲近便罢了.\”

    顾琅的声音也淡淡的，倒是听不出来这么谄媚的话，居然是从镇国公口中说出来的。

    呸！佞臣！

    探花郎暗自唾弃着。

    “咳咳！”陛下的声音有点不自然，道：“既然这样的话，今天，你可以定了刘公公的职司，去照顾太子好了！“

    太子殿下，是陛下登基之后立的，只是听说生母已死，但天下也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但是因为陛下现在只有一子，倒是顺理成章的将他立为了太子。

    看来镇国公跟太子很是亲近的啊，不然陛下也不会说这话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探花郎也稍稍将心放下来了，毕竟自己的行为，若是被发现了，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只是陛下和镇国公之间，也太过于亲密了吧……

    想起京城里关于陛下和镇国公的传言，探花郎只觉得浑身发冷。

    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