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觅啊,你不是想知道家中的事情吗?梁大公子才从福州过来,你可以问问他。”
阮觅笑着应了声“好”,对梁衡简单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梁大公子了。”
梁衡笑了笑,道:“一起走走吧。”
两人跟阮二叔阮二婶招呼了声,就沿着后山的梨花林慢慢走着。
可走了一小段路,梁衡也没有出声。
阮觅瞅了他一眼,面色温和,气质内敛。
两人虽则是相看,从他神色中却是看不出半点拘谨或者刻意。
多年不见,原本就少年老成的梁衡越发沉稳了。
她开口道:“梁公子。”
“梁大哥,你幼时都是叫我梁大哥的。”
她一出声,他就温和地打断她道。
阮家和梁家都是福州行商世家,两家可称得上是世交。
而梁衡和阮觅的大哥阮业同龄,两人更是自幼-交好。
因此在阮觅少时,梁衡是常出入阮家的,和阮觅也算是熟识了。
只不过自她和顾云暄火速的定亲成亲,再随他入了京,那之后两人就再未见过。
“梁大哥。”
阮觅从善如流,笑道,“几年不见,听说梁大哥刚才从海外归来,这一次去了有两年之久,都去了哪些地方?”
梁衡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
五年未见,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但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两眼弯弯,目光明亮又澄澈,像是能笑进人的心里。
只是少了些稚嫩和跳脱,多了更多的沉静和镇定。
他道:“去了环王国,诃陵,狮子国,天竺,婆罗门,因为有些地方是第一次去,熟悉环境,买庄园,开铺子,都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所以这次就久了些。”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越走越远。
*****
阮二婶看着远去的两人,盛开的梨花树海之下,一个高大,一个娇美,就这样远远看过去,真宛若是一对璧人。
她心中叹息,侄女这般兜兜转转转了一圈,还不若当初就嫁了梁衡。
阮觅不知道,当初在她遇上顾云暄之前,梁家就已经找人从她这里试探口风,只是还未等她开口,顾云暄却先派人上了门提亲。
侯府之子,哪怕是庶子,也不是他们商户人家能随便攀得上的。
阮家若是能有一个出身侯府的姑爷,行商就要便利多了,也不怕随便一个什么官就都能上来咬上两口。
所以阮家根本没有细查顾云暄的性情底细,只确认了他的确是侯府庶子,老太爷就直接拍板定下了阮觅的婚事。
若是顾云暄得封西宁侯的消息传回福州去,说不定老太爷和老太太能亲自赶到京城来。
到时还不知又要起什么样的风波。
阮二婶只觉得忧心忡忡。
虽然若是侄女真能跟顾云暄复合,对阮家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阮二婶初时也还有些奢望,但经了那申嬷嬷一事,她也知道,侄女若是再跟顾云暄在一起,正妻之位怕是不可能的了......阮二婶不舍得侄女受委屈,但老太爷他们肯定不会在乎。
他们只需要顾云暄的势。
这可是多少商家求都求不来的。
和整个阮家相比,阮觅的小小委屈简直不值一提。
但阮觅自幼丧母,这孩子是阮二婶看着长大的。
她知道这孩子的性情,看着明朗好说话,却最是决绝的性子......
*****
阮觅一大清早的来上香。
顾云暄得了消息这日也同样一早就来了源山寺,还特地穿了一件暗金色的织纹锦袍。
他以前是不爱穿这种难掩贵气的颜色锦袍的,只是有一次偶然穿了,他还记得阮觅见到时那骤然亮起的眼神......所以今日为了见她,便特地穿了出来。
他在山门暗处侯着,在她下马车时便看到了她。
他看到她穿了一身粉紫上襦,青色长裙,腰间长长的绶带垂下,越发的显得身肢纤长柔美。
哪怕只是远远一个侧颜,已能看到她肌如凝脂,轮廓绝美。
顾云暄看着她,面上虽还是一派镇静,心里却已然一番动荡。
他想了她三年。
在战场上夜深人静时想。
打了胜仗,军营狂欢庆贺时,和一群属下喝酒,听着他们说女人时想。
还有深受重伤,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去之时想。
他从来不怕死。
但以前他不让自己死,是因为他还没有给他母后报仇,还没有手刃仇人。
而后来他更不让自己死,因为他想到的是,他若是死了,她怎么办,他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把她拖进他的生活,却再不能护着她。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只远远这么看上一眼,他就已经生出了去抱一抱她亲一亲她的渴望。
渴望的心中胀疼。
他看着她进了大殿上香,再看着她出来,跟着阮二婶一起去了后山。
此时后山正是满山梨花盛开的时候。
想来她们是要去后山赏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