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又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摁了摁。宁照琛顿时痛出了一身冷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哎哟你轻点!”这会儿书宁也顾不得周子翎怎么看他了,扑上前猛地把他的手打开,低声喝道:“没瞧见他痛成什么样儿了?你又不是大夫,再乱动,要是碰坏了怎么办?”
“小姑娘莫要急,周大哥略懂医术,他先看看,指不定还能帮上忙呢。”身后有人柔声劝道。
这是方才与周子翎含情对视的那个绿衣女子?五官倒也不差,可是,书宁怎么看就是不顺眼,总觉得这个女人心肠坏,于是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不屑地转过头去丝毫不理会。
那绿衣女子却毫不在意,反而捂嘴笑道:“这位妹妹的性子倒是和崔姐姐有些像呢。”
周子翎终于回头看了书宁一眼,目中寒冰澈雪,犹如利刃直插人心,竟比平日里还要凌厉许多。四周围观的众人陡然静下来,将将还是一片嘈杂,这会儿却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书宁却是丝毫不畏惧,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一眼,这才转过脸来,低头拉住宁照琛的手,小声安慰道:“大夫很快就到了,你忍忍,莫要动。”
“骨折了。”周子翎沉着脸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宁照琛道:“年纪轻轻就落得满身是伤,再不仔细养着,以后可有你受的。”说罢,却是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那绿衣女子也紧随其后――书宁故意不去看他们,一门心思地心疼她的小侄子,“琛哥儿你疼不疼,大夫很快就过来了啊。”
宁照琛满脸是汗地朝她咧嘴笑,“姑姑,我不疼。”
过了好一阵,小桃总算拽着大夫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那大夫年岁不小,头发花白,脸色红润,只是跑得急了,有些喘不上气,待瞧见地上的宁照琛,那大夫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又急又气地骂道:“你你……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平日里要仔细些,千万莫要再伤到了,你怎么还――”
原来是府里的旧识!
书宁一脸内疚地拦住老大夫,苦着脸道:“您莫要骂他了,都是我不好。快给琛哥儿弄点药止住痛,看他都痛成什么样儿了。”
老大夫瞥了她一眼,眼睛里有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却是没追问,飞快地在药箱子里捣鼓了一阵,从里头翻出了一罐子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宁照琛的胳膊和腿上。他这药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似乎有奇效,药膏一抹上,宁照琛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散去,呼吸声也平缓了下来。
书宁见状,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一半。尔后老大夫又仔细用布把宁照琛的胳膊和腿绑起来,尔后才招呼着车夫帮忙,小心翼翼地把他抬上车。
书宁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前一刻她还跟这美貌小侄子胡吹海侃,结果一眨眼,她就把人给弄成这样了。她先前在宫里头偷偷跟着禁军统领学这擒拿手的时候,还嫌弃人家,总以为宫里头的禁军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想到那许英伦还是个有真本事的。
“琛哥儿你还疼不疼?”看着躺在车里被包得严严实实一动也不能的宁照琛,书宁愈发地内疚,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道:“今儿是姑姑对不住你,回头,回头――一回府,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的?”宁照琛眼巴巴地瞅着她,黑眼睛里闪着光,“姑姑不是哄我吧?”
“说什么呢?”书宁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是那种人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话算数。”
许是没那么疼了,宁照琛这会儿又精神了起来,眼睛特别地黑,迟疑地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您把我那本《道德经》还我吧。”他偷瞥了小桃和小梨一眼,若有所指地道:“东西到底还是在自己手里头才放心。”
书宁被他这要求弄得顿时不知是哭还是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模样,拿了那玩意儿用得上吗?”
宁照琛咧嘴笑,“我不是怕姑姑您一时狼性大发,把我那好不容易才寻来的书给昧了么。”
“你这孩子心里头能不能高尚一些,怎么能这么看人呢。”书宁义正言辞地教育他,“你姑姑我是那样的人吗?”心里头却在默默地后悔,早晓得就不把话说那么满了,这会儿还有外人听着,日后她便是想反悔也不行。
不过,既然小侄子要的是《道德经》……
书宁低头看了看宁照琛裹得结结实实的胳膊和腿,内疚终于战胜了贪欲,郁郁地叹了口气。那般精巧雅致的册子,日后只怕是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