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念及十数载父子之情,不忍断绝,仍册郡王,封号恭。着恭郡王即日启程往闽南之地为国效力,反省己过。无诏终此一生不得入京。”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死寂之后一片哗然。
本朝不似前朝,皇子是不设封地不出京城的,就是为了规避藩王之乱。
现在皇上居然让恭郡王去闽南之地。况且也不给封地,这哪里是为国效力,根本就是流放嘛。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望向商铎:论亲疏,你是皇上的舅舅,论地位,你是一朝宰辅,还不赶快站出来劝一劝。
然此时贾雨村却忽然出列道:“皇上不以私情废公,见闽南之地多战乱刀兵,竟派皇子亲往,可见视民如子,乃千古明君。”
所以说同是背靠四大家族,贾雨村能位列大司马,贾政现在却只能家里蹲,是有原因的。
看看贾雨村多会拍龙屁。
他极为巧妙的将天家父子失和,皇上贬黜自己儿子去边地,美化成了皇上爱民甚笃,甚至不惜派出爱子去前线视察军情,可见英明伟大。
天大的事情,总得一床被子掩了,面上好看才行。
果然皇上神色稍霁,出言赞扬了一番贾雨村:“贾爱卿所言极是。”
然后顺着这话就给二皇子封了个副将官职,点名扔到了甄应嘉手下去干活。
朝臣们见贾雨村如此媚上,纷纷在内心骂了一句“佞臣”。
于是此事便盖章定论了。
太上皇对此事也没什么意见:二皇子可是在他宫里也转了好久,焉知没有窥测他的行动,这本就是所有帝王的逆鳞。
所以这位孙子近来的奉承也好,亲口尝药也罢,都变成了居心叵测。
太上皇表示:让他去甄应嘉手下学学道理也好。
唯有柳贵妃听了这消息,当即晕了过去。
爬起来就去求皇上:“皇上难道都不念昔日之情了吗?诚儿才刚满十七啊,您就狠心让他孤零零去闽南之地?这岂不是剜了臣妾的心去,臣妾怕是活不得了。”
皇上十分冷漠,着人将柳贵妃带下去:“柳氏教子无方,降为嫔。妃嫔自戕是大罪,你自己看着办。”
商太后闻言也来“劝”了两句:“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贵妃,唉,柳嫔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诚儿也大了,总不好孤零零的去闽南,你好歹给他指一门婚事呢。”
皇上恨道:“哪家女儿给他都是糟蹋了!叫他自己滚去闽南就是!”
商太后端了茶盏,淡淡道:“高门大户的官宦小姐难免骄傲些。如今诚儿失意,夫妻也不易和顺。不如亲上加亲,将柳氏女许给他吧。”
皇上直接道:“一切凭母后做主便是。”甩手就走了。
可怜二皇子算计良久,想要个强有力的岳家,最后正妃却是自家表妹。
二皇子封了郡王却被发落闽南,而三皇子等更连封王都不曾,越发衬托封了荣亲王的大皇子一枝独秀。
皇上立储之心昭然若揭。
后宫中本就人人趋奉皇后,如今更是如此。
除此外,便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妃娘娘门庭若市。
柳贵妃既被贬为嫔位,皇上索性直接让贾元春做了贵妃。
荣国府上下越发欢欣鼓舞,只道:“待来日省亲,我们家便是迎候贵妃娘娘了!”
而此时,贾琏与凤姐儿已乘官船下江南而去。
舟车无聊,夫妻两人日日相伴,情分愈深,这日,就省亲之事闲话起来。
凤姐儿只道:“如今娘娘再进一步,这省亲别院越发不能马虎了——我与二爷赌一赌,咱们在外面至少要呆三年,等回京来这金玉良缘定已成了。”
贾琏来了兴致道:“奶奶这话我可不能同意。就跟你赌一百两何妨!”
说着便先掏了银子出来,凤姐儿则拔下了头上一根明珠金钗:“这至少三百两,都不用等三年后,此时二爷若能说服了我,就只管拿了去。”
贾琏的脾气,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呢,见此便细细想了想,开始给凤姐儿摆事实讲道理。
“老太太管了几十年家,要是将自己的体己私房都拿出来,肯定够使得,不过是心疼自己的钱,才想着用薛家的钱罢了。”
“只为了这事就把宝玉的婚事搭进去,应当不至于。”
“且云妹妹可是在咱们府上住了小一年了,相熟的人家谁不知道老太太的主意,都以为这亲上做亲准定的。”
“过年时,缮国公夫人要见府上的小姐,老太太不还直接让云妹妹也跟着去见了?这还不是定下的意思?”
“如今要是改成薛大姑娘,云妹妹的闺名可怎么说?云妹妹可是公侯小姐,单史家两位侯爷也不能愿意。”
见王熙凤只是抿嘴笑,贾琏就道:“我知道二太太满心喜欢宝妹妹,现在二太太也重新当家理事了,可那又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能扭过老太太不成?”
王熙凤拍手笑道:“正是二爷这话,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太太再有决断,拧得过宫里的娘娘不成?”
贾琏一愣。
凤姐儿便道:“端午节时分,娘娘赏了节礼出来,云妹妹跟咱们家三个姊妹是一样的。唯有宝妹妹跟宝玉一样,这个意思你不懂吗?”
说完不等贾琏再反应,直接伸手将金钗和一百两银子都划拉到自己身前。
“多谢二爷白送的一百两银子。”
贾琏只得苦笑道:“你早知这事,还要与我赌,岂不是坑我?”
作者有话要说:其中二皇子送的礼物,有史记载。
“乾隆甲申,西洋某国贡铜伶十八人,能演《西厢》一部。有张生,莺莺,红娘,惠明,法聪诸人,能自开箱加衣,身体交接,揖让进退,俨然如生。一出毕,自脱衣卧箱中,临值场时,自行起立,仍立于毯,巧矣。”
古人好巧,现在我都没见过能表演完自己脱衣服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