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女人走了出来。她长发披散在脸上,身上的裙子已经脏污不堪,除了那熟悉窈窕的身影外,他看不出这就是苏沫。
林楚生向前走了一步。
周雪依咯咯一笑,上前一把揪起苏沫的长发,将她的脸露了出来。苏沫在昏沉中痛得呻吟一声。林楚生眸光一沉,手掌捏着手杖捏得咯咯作响。
“看见了吗?如假包换的苏沫!”周雪依说道。
“她到底怎么了?”林楚生抬头盯着周雪依,目光如刀向她逼去。
周雪依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心里一跳,她下意识说:“她没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不由挺起背,强自冷哼一声:“她想要逃跑,所以被我教训了一下。怎么了?你有意见?”
林楚生定定看着周雪依。
今天的周雪依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平日总是引以为傲的脸上还不忘化着浓妆,只是那张曾经还有几分看头的脸蛋如今看起来竟这么恶心丑陋。
他忽然轻轻笑了,眉眼笑开,说不出的……好看!
周雪依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直直看着眼前优雅清俊的男人,几乎忘了下一句该怎么说。
“周小姐,可以一首交人,一手交钱了吗?”他薄唇淡淡说出这一句话来。
“可以……”周雪依回过神急忙掩饰了眼中方才的出神。
林楚生把车钥匙递给她,然后向苏沫走去。
周雪依忽然道:“不行!得等我拿到了钱你才可以……”她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四面的货柜上方鬼魅一样出现了条条黑影。
几条黑影无声落地,落在了钳制住苏沫的两个彪形大汉背后。
周雪依尖叫一声:“快!……”
她的尖叫声刚起,黑影手中寒光一闪,两位彪形大汉痛哼一声就软软倒地,苏沫站立不稳也随着倒下。可是她还未落地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搂入怀中。
苏沫在昏昏沉沉中闻到了一股清冽的味道。她低声呢喃:“楚生……”
“沫沫!”他终于唤出她的名字。一把将她紧紧搂在胸前。
身后周雪依惊叫一声,可是一柄乌洞洞的枪就指着她的脑袋。她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辛辛苦苦布置的一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林楚生破坏了?!
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位身手一流,又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黑衣人?……
林楚生打横抱起苏沫。他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苏沫,眼底有两簇冰冷的怒火在燃烧着。她头发散乱,身上、胳膊上,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许多地方都带着血迹。
她的一双手上鲜血淋淋,指尖更是血肉模糊。她为了逃跑,看来真的被周雪依这个疯女人教训得很惨。他越细看眼底的怒气越发深沉一分。
终于,他抬头看着惊呆了的周雪依,冷冷开口:“她怎么对待沫沫的,加倍还回来!”
深秋冰冷的寒风混着他的声音传来分外令人觉得冷。周雪依呆了呆,等回过神来不由惊呼一声:“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
林楚生一眼都不愿在她身上浪费。他抱起苏沫冷冷站着。
“是!”站在周雪依身后的黑衣人冷酷地应了一声,拳脚便如雨点一样落在了周雪依的身上。
周雪依起先还有力气痛呼求饶,可是过了一会,她已经蜷缩在地上只剩下出的气。大口大口的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喷洒在地上。她眼中惊骇莫名地看着冷冷站在不远处的儒雅男人。
她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明白!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手下,这么轻易地就救出苏沫……
终于,黑衣手下住了手。
林楚生抱着苏沫冷冷上前。他垂下眼帘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女人,淡淡吩咐:“把这三个人渣套上麻袋丢入海中。”
“是!”
“做得利落干净一点。”寒冷的风中,传来他毫无温度的声音。
周雪依吓得呆了,好半天,她尖叫:“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楚生!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可是那个清俊的身影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沫,已经慢慢消失在了夜幕中……
……
苏沫只觉得自己被放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起起伏伏很舒服,似乎身上的痛楚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她在梦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人抬起她的头,喂了她温水。
苏沫干渴了两天的唇顷刻间得到了滋润。她无意识地大口大口吞咽着送来的温水,水顺着唇角流下她都不知道。
终于,温水没有了。她被搂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这个怀抱中有好闻清香的气息,令她心安。
太好了。没想到她竟然能做了这么一个美梦,梦见有人小心翼翼地对待她,不再打她,不再威胁要杀她……苏沫紧紧靠着这来之不易的怀抱,又一次沉入了睡梦之中。
……
苏沫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是头顶上精美的吊顶天花板。她动了动,只觉得身上包着绵软又干净的纱布,身上盖着的是轻薄又舒适的鸭绒锦棉薄被。
她动了动胳膊,只见手指的伤很好地被包扎好,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她……不是被人绑架了,然后丢在一间废弃很久很脏的房子里吗?
她怎么会到了这里?还是她死了?升上了天堂,所以……她现在是在天堂里吗?
苏沫一惊,急忙起身,可是身体的疼痛令她痛呼一声又结结实实地倒在床上。
会痛!这就证明她没事啊!
苏沫这时候一颗心才彻底落了地!她没事了!她是不是被人救出了?
房门打开,一道轻轻的“笃笃”声令她循声看了过去。
深秋的晨光柔柔地洒在房间中,洁白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飘起。清亮的光照在进来那人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纤毫毕现。清冷的眉眼,斯文沉静的眼睛中仿佛是两潭深邃的湖水,令人深深溺毙其中。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下身穿着同色的休闲裤。修长的身躯在秋日晨光中就像是一株清冽的芝兰玉树在静静迎风。
她呆呆看着他走来,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水。
终于,她颤抖地问:“楚生……是你吗?”
他走到了她的床前,那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像是走了他一辈子那么长。他眼底有殷红的血丝。
昨夜,他守着她一夜未眠。
“楚生……”苏沫只觉得自己空白的脑海中掠过记忆的碎片,那么疼,疼得钻心。
他握住了她的手,静静地说:“沫沫,是我,我是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