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十三正走过花丛。
地上满满都是小小白花,静静承受风吹雨打。不知那是什么花儿,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的雨中,它竟发出亮闪的光彩,雨珠一滴滴地从绿叶的尖梢悄然滚落,娇弱花姿引人怜爱,然而,还是有毒的,就算有风散雨涤,它们散发出的香气弱不可闻,毒性仍旧不弱,但是总算在解毒药的承受范围。
算命的瞎子说天地之间不离阴阳五行之数,今日太一移宫,水限也,故有雨,果然不错。
只有风雨交加、百花沉睡的雨夜,才有机会沿着白花带淌过这一片毒花园。
风吹雨打,自由开花,乌鸦十三在心里想着。
越来越多的人卷进来了啊。
唐门的同门、镖师们、劫匪们、捕快们、悬眼们,文士们,以后还会有更多,很多人,人很多,人多很……
这么多人纠缠在一起,如同密密麻麻、缠缠绕绕的毛线团,怎么解,从哪解,如果找不到线头,只会越扯越紧,越绕越乱。
乌鸦十三无声地笑了笑,被许许多多人惦念,生活充实不乏刺激。
他心里愉悦地想着,但是还有不满意,因为那些人似乎并不在找他,并不知道应该找他,若果悄无声息地把任务做完了,是不是有些太无趣。
神仙信……
他不由站住回头看了看,雨还在下,看不清后面的路,等了一阵,静静地听着,但是没有踩过雨中花丛那种声响。
前不见人,后不见影。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忍不住泪流满面。
寂寞。
轻手轻脚,步伐精确,态度严谨,举止不文明,循着时多时少,忽宽忽窄的白花带渐行渐远,一路不知道踩碎多少娇嫩的花茎,脚上麻痒,血量下降,等他沿着弯弯绕绕的曲线走出毒花园,雨更大了,没有减小的趋势。
前面有一座小亭,亭前阶下积水成渊,大小的水泡在水上漂浮,残叶随风吹雨打而漂泊不定,如惊魂浮动,乌鸦十三坐在亭心打坐,恢复状态,这里在平时也少有毒唐弟子出现,不见人影,周围隐隐绰绰,雨夜似乎赋予了万物灵魂,眼前,身后,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灵魂的,连不远处的一个木桩,都变的如此诡异和隐约,远处虽然灯光辉煌,却照不到这里,黑黝黝的林木在雨中看来,仿佛憧憧鬼影。
叮叮当,叮叮当。
一点亮光自憧憧鬼影中飘了过去,乌鸦十三睁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歌声:
铃儿响叮当,
冲破大风雨,
奔驰过田野,
欢笑又歌唱
……
鬼火与歌声近了,一条朦胧的白影,手里提着盏玲珑的小晶灯自风雨中飘了过来。窈窕的身影,湿漉漉的衣裙,披散长发紧贴,朦胧灯光的照着她的脸,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饶是乌鸦十三胆大包天,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来晚了,也不应该唱歌。”
她微微惊讶:“唱得不好吗?”
乌鸦十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了想说道:“唱得……不错,迷心,只不过场景不太合适。”
“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些。”
乌鸦十三摇了摇头没有接茬,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子:“东西就在里面,你……”
迷心却把眼睛看向亭外。
吭哧吭哧,铁甲摩擦的声响,践踏泥泞的沉重脚步声,随后一道略显狼狈的黑影现显,连滚带爬从花丛中扑出,顺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他站起身体的同时,头部转动巡视四方,在正对凉亭的时候停止:
“嘿,有没有看到一个……”
他突然退了几步,直接盘腿坐在泥地里调息,机警地注视着凉亭中的两个人。
迷心接过木盒,直觉外面的那个人不怀好意,他的眼睛熠熠生光,像是盯着猎物的狼:“他是谁?”
“神仙信。”
“他是怎么知道如何闯过毒花园的?”
方传信听到他们的对话坐在地上忍不住大笑:“还好我眼尖,发现有些人不爱护花花草草,把可爱的小花朵踩死了一大片,我如果不追过来问个究竟,岂不是愧对多年的思想道德学习?”
“原来是这样。”乌鸦十三点头:“观察得比较仔细。”
“还不止这样。”方传信又道:“走到一半我被毒得头晕眼花,以每秒一颗清心丸的速度狂吃解毒药,可是走到半途发现前面的那个混蛋走路变得轻手轻脚,害得我半天找不到路,眼看药快吃光要玩完,突然听到有个女的大半夜唱儿童歌曲,又难听又渗人,吓得我连忙跑过来看看究竟遇到了什么女鬼。”
“……”
有时候保持冷静真的很难,尤其是遇到方传信这种人的时候,迷心抿起嘴唇,转头向乌鸦十三示意,却见乌鸦十三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神仙信,你来得很快,看来没有迟疑多久。”乌鸦十三干脆坐下,饶有兴趣地问着。
“你好像也不意外。”
“为什么要意外,你不是一直都在试探我?前前后后有好几次。”
“老狐狸,也亏得你滴水不漏。”方传信说道:“在这条任务链上,我一直没看到你出手,还以为你蛰伏在憋什么大招,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猥琐。”
“何谓猥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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