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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芜护着兰絮,消耗也大,可比虎妖强一点,还能维持人形。
兰絮看着那处方向,哭着道:“清琊大人为何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楼月潼淡淡道:“她既有考虑,不至于没把握。”说罢,便在原地打坐,等着清琊追上来。
果然,翌日早晨,清琊的身影从晨光中显露了出来。
“清琊大人!”兰絮最先跑了过去。
楼月潼看了看,对上清琊的目光,“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清琊没说什么,既然敢破阵,她自然是有把握的,顿了顿,她道:“还要多谢你最后相助。”
“我才不是帮你,”楼月潼懒洋洋沐浴着晨光,说:“不过是好奇那阵法的威力,谁知也不过如此。”
一如既往地口是心非。
清琊扫过虎妖和渊芜,“昨晚闹出的动静太大,需要找个地方……”
“去天临城吧。”楼月潼已经把苏娫那里当成歇脚地了。
清琊点点头,放出飞行灵器,载着几人往天临城而去。
早在楼月潼识破苏娫身份时,苍涯就已传信提醒了苏娫,是以她再见到楼月潼时,还是与往常一样笑意盈盈,没出丝毫差错与惶恐,对于这一点,楼月潼还是挺欣赏她的。
安置好渊芜,清琊示意兰絮跟上来,到了院子里,就将虎妖摔在兰絮跟前,道:“当年碧柳村一事,此乃罪魁祸首,今日我将他交与你处置,是杀是留都在你一念之间。”
兰絮起先还莫名其妙,听完却愣在了原地,脸色煞白。
楼月潼坐在一旁,也没管着是不是她该听的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慢悠悠地抿着。
虎妖变成人形,哭喊道:“我昨晚才帮了你,你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且不说那杀阵本就是你布下的,若非清琊大人收服你,你会帮忙破阵吗?”兰絮恨恨地瞪着他,“当年碧柳村数百条人命,你又作何解释?”
“你要怪就怪渊芜!”虎妖被清琊束缚,想逃也无法,急道:“如果不是要逼他出现,我也不会命手下屠村!”
“你……你滥杀无辜还强词夺理!”
兰絮气得双眼通红,清琊甩手将诛邪剑扔给了她,未发一语。
兰絮一把接住,手指颤抖地摸上了诛邪剑,回想起当年惨死在她面前的存人,顿时湿了眼眶,倏地拔出剑,“我……我曾立下誓言,定要为所有人报仇,今日,你便血债血偿吧!”
“不要,不要杀我!”
兰絮睁着眼睛,狠狠地挥剑斩下,虎妖本就强弩之末,这一剑下,再无生机。
“你哭什么?”清琊问。
“我虽报了仇,可那些村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兰絮松了剑,蹲下身子,一瞬间哭得撕心裂肺,“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楼月潼闻言忽然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微微恍惚。
“掌门对我说,你心中一直有一道关卡,阻碍着你的修炼,你若过不了,便只能止步于此。”清琊走过去,轻声道:“兰絮,不要让过去成为你的锁链,那应该是你一往无前的决心。”
兰絮抬起头,望着清琊平静的面容,心上有什么骤然一松,而后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令她从未有过的舒适和安宁。
“顿悟了?”楼月潼见清琊设下结界,笑了笑,“没想到这丫头看着软弱,心性倒还算坚毅。”
“她不软弱,只是心善。”
“哦?你让她自己解决仇人,是在考验她?”楼月潼一针见血,“你还将诛邪剑借与她,怎么,想让这小丫头肩负起九源山的未来吗?”
清琊抬头,在她身边坐下,不置可否。
“责任感真强,你也是煞费苦心,不愧是九源山的清琊小师叔啊。”楼月潼似嘲非嘲,她一下子就猜中了清琊的心思——哪怕九源山被程曜玩完了,有兰絮这样的弟子在,传承就永不熄灭。
清琊也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手指轻轻抚过诛邪剑——这把剑不可能永远跟着清琊,因为清琊从来不存在,也一定会消失。某种程度上,她有负于九源,那么,就让能代替清琊的人成长起来吧。
剑身轻颤,像是低泣,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
太像了,无论哪一方面。
昔日的圣尊,为六界而生,何尝不是永远把责任放在肩上?哪怕自己身陨,也要保秩序运转,天下安宁。
楼月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上前,手覆上了清琊的脸,拉扯了几下。
“你做什么?”清琊皱眉,拦住她的手。
楼月潼看着清琊的眼睛,她想,为何她从来没人认真的看过这双眼睛?没有了面具的遮挡,面对面,一切清晰到无所遁形,但她仍然无法确定某个答案。
平静的湖面下,仿佛藏着一座火山,也许永不爆发,也许一点就炸。
楼月潼漫不经心地靠着石桌,极为缓慢的问:“清琊,我现在所面对的,是真正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