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开玩笑的成果是十分显著的,安德烈立即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先锋,追随着黑猫的足迹翻入了庄园,好在查拉图紧随其后,让他稍微感到一点安心。
查拉图蹲在院墙上,把一颗二十面骰放在切尔诺伯格的头顶:“给你先带着,别弄掉了。”
黑猫活动了一下,感觉那股滞涩感已经消失不再,祂便轻松地跳入草丛,探出小小的脑袋:“这种地方,你也要亲自上吗?”
“危险应该在可接受范畴之内。”查拉图看了一下庄园,答道。
如果必须,随时结束这场游戏。斯黛拉之前这么叮嘱过他。
如果不计代价地使用真实之力,理论上查拉图具备掀桌的能力,不过这样未免显得太过示弱,除了进行游戏所必须的情报外,埃什努特·阿里也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他正这么想道,扫视庭院的眼睛却忽然一滞,本该疏于打理而野草滋生的草坪上,无端地矮下去一截。不是那种被园丁提前几天裁好的,而是就在他眼前一点点地塌陷,草叶和灌木枝四下纷飞,最终植物们的伤口构成了一行字:
“游戏的第一要素:目标。”
毫不犹豫,查拉图开启了真实视野,灰败的庭院中蓦然浮现起众多的无形无明的组件,像是不可见的齿轮和传动杆一样,在他【进入】这个庭院范围的第一时间触发,之后的一切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这是每个【玩家】都会触发,还是只针对自己?查拉图心念一转,说道:“切尔诺伯格,安德烈先生,请一路走到门前的喷泉那里。”
“这种时候不用说请啊,查拉图阁下。”安德烈笑了笑,跃下院墙,其势猛如熊虎,但落地时却轻盈如狐。
“为什么对人类用敬语而对我没有!”切尔诺伯格抱怨道,但并不停顿,转身便钻入了厚厚的草丛,开垦出一道轻捷的痕迹。
没有动。查拉图看着他们从【齿轮】间走过,这些布置没有任何反应。但与之相对的,似乎安德烈先生有所发现。
他在枯竭的喷泉边打量了一番,撒了些粉末,随即朝查拉图招了招手,掏出铲子,开始刮擦护栏上的青苔。
苔泥下的字样,查拉图隔着百米也看得分明:“游戏的第二要素:参与者。”
呼,查拉图松了口气。
第一重的复杂布置为了让自己警惕,不敢轻易涉足其后。而第二重的石刻显然早已准备好,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备?多重谨慎也许只是和空气斗智斗勇,但这总还好过因为疏忽而踩进泥水坑一样的陷阱。
他跳下院墙,在触及草尖的瞬间改写了野草的性质,如履平地般穿过了庭院中的齿轮,更是直接越过了切尔诺伯格和安德烈,停在宫殿略显破败的正门前。
大门应声而开,一位穿着盛装军礼服的马穆鲁克军官站在门后,手扶弯刀,立如长枪。两边空空荡荡的厅堂和结着蛛网的庭柱,让他的严肃多少显得有些滑稽,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说完了应有的台词:
“谨代表敝上,埃什努特阁下,欢迎诸位的来访。”
说罢,他双足一并,躬身三十度,像递交国书的外交使节一般,向查拉图呈上了手中的信笺。
查拉图接过来,他不必拆开就能看到其中的内容,但正因如此,其中的遣词才出乎他的预料,只有一个无头无尾的单词:塞尼特Se。
正好安德烈赶到身边,查拉图便把信笺转给他。半胁迫地让这个俄罗斯人加入队伍就是图的这一点,借助他,或者说他信奉的全知之眼的学识。
安德烈拆开来看了,短暂思索了一下,在胸前画了个三角。
“塞尼特棋是一种古代埃及的游戏,双方各执五枚棋子,模拟穿越冥界的旅程。”
查拉图点点头:“五枚棋子。你,弗朗哥先生,汉斯老爷子,斯黛拉,我。而我们的目标之一,确实是一个可以说是被藏在冥界的亡魂。看起来埃什努特阁下非常地用心。”
他望向一旁肃立的马穆鲁克:“如果可以的话,下个地点在何处,可以顺便说一下么?”
马穆鲁克忽然间惨然一笑,查拉图似有所觉,但出手时却感到莫明地粘滞,他看向粘滞的方向,属于他的那颗二十面骰正落在地上,滴溜溜地转出了一个【2】。
这时查拉图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八月份,那个不眠不休连轴转地抓捕鲜血教徒的晚夏,困倦像淤泥一样把他包围,因而伸出的手也变得无力,来不及阻止马穆鲁克的动作。
只能看着他潇洒地抽出弯刀,掠颈自刎,炽热的血喷洒在地上,组成了几个形状有些渗人,但勉强可供辨认的单词。
不是地名,查拉图判断到。其中的那个名字就连他也略微听到过,是一个人名,或者说神名。
“于荷鲁斯之地相见。”那血字的尽头还在向前延伸着,一直淌到有些生锈的大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