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似一座死气沉沉的牢笼般,弄得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慢慢起身,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出了大殿。
转了几个弯儿,溜到太极殿旁边的一个小院里。
此时雪已经停了,整个太极宫都被渲染成了白色。
杨晓然站在院中,听着隔壁宫殿传来的丝竹声,再望着这一片苍白,思绪纷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手冻得都有些僵了,一个声音传来,让她得身子忍不住猛烈一颤。
“药……药香妹妹……”
是宝林!
杨晓然的身子僵硬了,甚至都没有回应。
她,不知,她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药香……”
见杨晓然没有回应,宝林又轻轻地唤了一声。
望着她孤单的身影,宝林只觉心如刀绞。
他是多想在这个时候将她拥入怀中,替她阻挡所有的寒风,只与她这样静静地相拥在这个雪夜,不被世俗打扰,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不能!
胸口剧烈起伏着,心,像是在被什么用力地撕扯着,从心间那一点开始,慢慢扩大到全身,好似肌体的每一寸都如刀割般,痛得他呼吸不顺,好似要晕厥。
事实上,他都不该再寻着她而来。
可他忍不住。
在京城的每一天他都想去找她,当她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发现他已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心底的那股思念。
所以他跟着她来了,他也在院子外面站了很久。
看着她悄无声息孤零零地站在这院中,眼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那一刻,宝林觉得鼻子发酸,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铁打的汉子,自他懂事起,他便再也没流过泪。
哪怕在战场上陷入绝境,哪怕死亡就在跟前,可他从未哭过。
可当他看着她的落寞,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轻微地抖着,他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多想告诉她,当父亲告诉他陛下决定将她许配于太子,将陛下赐婚于他时,他如遭雷击,痛不欲生。
这些日子以来,夜深人静时,他便在想她,想着她清澈剔透的双目,想着她机灵可爱的笑容,每浮现一次,心便痛一次。
一次又一次,长久的痛苦,不但没有让他变得麻木,反而更彻骨了。
大雪纷飞,雪花晶莹,他感觉他的心正在死去。
那些与她相处的画面似一个个幻想。
然而,幻想还在,可这他与她之间再无了栖身之所。
此刻,她就站在他跟前,却对他的呼唤再无了反应,似已成陌路。
彼岸是烟,尘世是墙,他渴望抓住她,可这世俗的隔阂硬生生地将她飘入云际,而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任由她飞去,飞到自己再也够不着的地方,新词转眼成了旧曲,曾经红艳艳的苹婆果已枯萎了。
二人这样沉默着,两三步的距离成了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片,一片,落在二人的身上。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杨晓然的心像被针扎,明明已想好了要把这段感情埋进心底,可当他站在她身后时,她却发现自己依然脆弱地可怕。
深吸了一口气,垂下头,低声道:“宝林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我,我……”
宝林呼吸一窒,心痛排山倒海地而来。
她,又叫他宝林哥哥了……
脚下一软,微微晃了下身子,只觉眼前有些发黑。
“对,对不起!”
宝林不知该说什么,“原谅我,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前开始迷糊,转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模样。
想好要祝她幸福地,现在再来纠缠,已伤了她一次,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羞辱她么?
尉迟宝林,你果然是个混蛋啊!
脚步匆匆,院子里很快又安静了,只余杨晓然一人站在原地。
过了好半晌,院中的少女高高地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尉迟宝林,你还真是混蛋啊……”
走吧,走了也好。
一句“对不起”已足够为他与她这场无始而终的恋情画上句号了。
本来也没有真正开始,不是么?
既如此,为何还要贪心?
杨晓然低下头,心狠狠地抽着,忽然她蹲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自己,把头埋进手臂里,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今生,她与他注定只会是平行线,相视而望,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明日又天涯!
宝林,我不知要越过多少尘土才能再次接近你,接近一场彼此相恋的余生。
既如此,便让你我都放手吧!
然后就像那两条平行的线,默默地在彼此心里静静寂寥诉说。
是的,放下一切,这安静又遥远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