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素来稳重的赵四一下子慌张成这样,锦姑越发觉得有事了。
杨晓然也眯起眼,忽然挥手道:“赵四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锦姑想了想,便福身道:“是,太子妃!”
路过赵四身边时,锦姑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声道:“我知你是有过去的人,绝不是什么崔家!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害我家大姑娘,老婆子就是死了化身成鬼也要咬死你!”
说完便领着秋菊等一干宫婢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门一关,屋里的光线幽暗了起来。
屋子内一时变的静悄悄的,杨晓然喝着茶,道:“人都走了,小赵子,你有什么苦衷便说吧。”
放下茶盏,笑了一下道:“我知你忠心,不用害怕。我来猜猜,崔家既已倒,可你却没显出大仇得报的快意。这只能说明,仇人另有他人。且我观你非普通人,商贾之家如何培养出你这种气度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赵四的身子猛地一抖,细长的眼睛有些发红了,低声道:“太子妃,奴婢是卑贱之人,奴婢的事不值得您关爱。”
“什么卑贱不卑贱的?”
杨晓然冷哼了一声,“你追随本宫几年,难道还不知本宫的为人?本宫身边的人没一个卑贱的。这世上论人卑贱的素来只有品德而无关家事。阉人又如何?这大好日子不过,谁脑子坏了才来入宫当阉人?都是可怜人啊!”
赵四身子又是微微一颤,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低声道:“太子妃宽厚仁爱,对待我们更是如亲人般,赏罚有名。”
说着便一磕头道:“正是因为如此,奴婢才不能将身世相告,求太子妃不要再问了。”
杨晓然眯起眼,神情严肃了起来,“你的来处文德皇后可知?”
赵四点了点头,说起长孙,他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杨晓然怔了怔,忽然发现这事可能有些严重了。
之前长孙的葬礼上,赵四哭得很伤心,甚至哭晕了过去,为此李世民都记住了他。那时自己还想赵四是怎么了?就算长孙对待宫人不错,他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本还觉得他有些作假,可这会儿一说长孙,他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跟长孙有很深的感情,或者说长孙对他有天大的恩德,所以他才哭得这么凄惨。
一是哭大恩未报,恩人离世;二是哭自己,心中所希望之事落空……
要长孙才能办到?可长孙一直到死也没能办到,这事该有多难?该和李二有关?
想了想锦姑刚刚的那话,杨晓然眯眼,压低声音道:“可与齐王有关?”
“不!”
赵四猛地一震身子,猛然提高声音,道:“不是齐王,不是齐王!奴婢与那齐王无任何交集,只是随着太子见……”
声音忽然停止,他好似一只被忽然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声音闷在了喉咙,忽然发不出声来了。
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里面透着浓浓的惊恐。
片刻呆愣后,随即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我,我,我……”
杨晓然也呆愣在那儿。
跟着太子?
显然此太子非指得承乾……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李建成!
隐太子!
杨晓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此事还有几人知晓?”
见赵四还咬着唇不说话,眼一瞪,低声呵斥道:“说!”
赵四趴在地上,汗水一滴滴的渗出脑门,须臾功夫,后背的衣服就都湿了。可他不敢说话,只咬着唇,身子微微轻颤着。
“还不说?!
杨晓然拍了下桌子,道:“你可知,现在皇后不在了,我是你唯一的靠山?!你若不让我知晓实情,我如何帮你?就算不能帮你,起码在这事上都多少替你盖着点,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主人?!”
赵四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水,哽咽道:“奴婢就是当娘娘是主子,才不敢告诉您。这,这事太大了……”
“隐太子之事是么?你以前是隐太子的人?”
赵四知道太子妃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其实隐瞒的意义不大了。太子妃都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奴婢原是隐太子一门客。出生贫寒,又是天阉,被逐出家族。幸得隐太子赏识收为门客。只是好景不长,入东宫时是武德九年初……”
话到这里已不用再说下去了……
武德九年初才成了李建成门客,而没几个月玄武门之变就发生了。
杨晓然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倒霉蛋,忍不住问道:“那你入宫,总不会是想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