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想赖账?
李世民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太医署的医正来看过了,的确肝火郁结,曾有吐血之症。”
顿了顿又看向杨晓然道:“不然朕怎会叫你过来?这驭下严厉,谨守规矩是好的,可也不能过于严苛了。这秦朝两世而亡,就是因为法度过于严苛。若是只是嫔妃用了正红色的丹蔻便要如此处罚,未免过了。”
“哼!”
杨晓然冷哼,道:“父亲此言儿媳不敢苟同!”
顿了下又道:“这杨小婕妤为何吐血,儿媳不知。她因承受不住责罚中暑晕倒,儿媳立刻便免了她的刑罚,还仔细给她检查过,还给她擦了薄荷膏。那多人都看见了,这肝火郁结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总不会在儿媳那儿是中暑,回来就吐血了吧?”
“太子妃,你,你,你……”
杨氏好似一脸气愤,也不知是真被杨晓然的抵赖给气到了呢,还是装出来的。
不过看那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然前者居多。
“此言这般诛心,陛下,妾身,妾身……”
说着便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家媳,你过分了!”
李世民不悦了,这什么态度?自己不过问下而已,便这样蹬鼻子上脸的,她到底在不爽什么?
要哭谁不会?
我也会!
杨晓然立刻跪下,从袖口掏出一条沾了辣椒水的帕子抹着眼角,顿时辣得眼睛通红,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阿翁,儿媳不知这杨小婕妤为何如此冤枉儿媳?儿媳的为人您还不知么?母亲仙逝,儿媳无甚经验,勉强替母亲守着这家,这宫人不服气也是正常的。只是儿媳自问也无亏待任何人……至于这杨小婕妤,以前关爱少,那也是因为她并不在宫中名册上。可饶是如此,儿媳也没亏待她,只是关爱少了些。这些事,母亲在的时候就有交代,儿媳只是按照母亲教导的去做,怎么母亲做的时候就好好的,而儿媳按照母亲教导而行之却成了过分之事了?既如此……阿翁还是让别人来管这后宫吧。”
说着便深深拜服下去,趁着这空挡,立刻把手绢塞回了袖口,扔到了空间去。早就有准备,两条一模一样的红手绢,任你狡诈如狐,也不会想到姑娘有空间这样的金手指!
“陛下,不,不怪太子妃的,是,是妾身坏了规矩。”
“爱妃……”
“你是坏了规矩!”
李世民才开口,杨晓然便打断了她,“之前本宫就说过,昔周威烈王姬午初封晋国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国君,故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纲纪是也!何谓分?公,候,卿,大夫是也!”
顿了下,抬起头眼神凌厉的望向杨氏,道:“这些话难道都忘了?”
说着又冲着李世民磕了一个头道:“父亲,指甲染正红看着事小,但这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位,圣人就曾说过,乾坤为首,乃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阴阳确定,由低至高排列有序,贵贱也就各得其位。所谓礼教,在于分辨贵贱,排比亲疏,裁决万物。没有一定的名位,就不能显扬;没有器物,就不能表现。只有用名位来分别称呼,用器物来分别标志,然后上下才能井然有序。这就是礼教的根本所在……”
杨晓然说着便翘起了嘴,继续道:“当年仲叔于奚为卫国建立了大功,他谢绝赏赐封地,而是要求贵族才能享用的马饰。圣人就曾对此事发表过自己的想法。圣人觉得这封地可以多给,唯独名位和器物绝不能假与他人。这是君王职权象征。处理政事不坚持原则,国家就会走向灭亡。易经有云‘履霜坚冰至’,尚书又云‘一日二日万几’说得便是防微杜渐这四字……”
杨晓然抬头注视着李世民,问道:“阿翁,难道还觉得这是小事吗?分莫大于名,最重要的就是匡正名分!”
李世民惊呆了。
就在这丫头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居然觉得这丫头好似与那魏征,还有自己的妻子重合了。
不知怎的,这心里居然有些激动,眼睛莫名的有些酸涩。
想起自己多年对她的教导,压制,其目的就是想让这块璞玉更为精致,以后可以好好的辅佐自己的儿子。就跟自己和妻子一样。
这些年,他可没少因为这个丫头太过油滑圆润而不高兴。说实话,上次能仗义执言顶撞了自己一下,自己气过后,这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这油滑的性子着实让他头疼。若是太油滑了,以后乾儿若是犯错,她选择沉默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自己选她为太子妃真正的用意了?
千秋万代的预言是动心,可真正让他动心的正是这丫头的学问与聪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