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些故事,她更多地是疑惑而不是感慨。
疑惑,一个解救了所有被炼狱之火所摧残的无辜孩子的人为何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母子。
尤恨生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啊!
也许是这场打击真的太大了,明峰竟被击垮了,变成了一个没有血肉填充的空壳子。
穆瑾楠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明峰,在允京城外的乱坟岗中,跪在那里以鲜血明志,表达自己对主人的忠诚。
她知道,他跪拜的方向就是传说中的“鬼墓”,而鬼墓,正是映射了解忧城这密道中的景象。
哪怕在异国他乡,他都没有忘记向遥远的主人表露心志,他的决心与忠诚,可见一斑。
穆瑾楠安慰了他几句,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选择离开。
她晓得,这样的事情,还得他自己彻底想开了才可以。
而她自己,也还得进一步探查那个问题的答案。
线索在明峰这里断了,她必须还要依靠鬼宅里面中毒的那城主夫人。
有点儿遗憾,到现在,自己那位可爱的男神靖王爷还没有给她任何关于解毒的线索。
面对某位王爷这种比神出鬼没还要神秘的存在方式,穆瑾楠也是觉得超级无力。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想见却见不到。
这种揪心的感觉,真的令她非常焦躁。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没有尽头的等。
谁让她没有本事,根本找不到丝毫线索去给鬼宅女子解毒?
前方的长廊,虽然是往外面的光明之处去的,可是穆瑾楠却决定它竟然好幽深又漫长。
长廊的四周,还是那些高傲的闪着亮光的夜明珠。纵然它们只是带来了微弱的光明,可是从未有丝毫的自惭形秽,依旧执着的散发着一波又一波的光明。
那个一成不变的岔路口出现了。
穆瑾楠看着左右两条路。
这两条都是出路,可是,她应该选哪一条呢?
一条通往安全,一条通往真相。
穆瑾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条通往真相的道路。
她想在这条路上,静静地感受一个母亲的爱,一个母亲的恨!
她不晓得,妇人能不能有勇气将那幅画刻下去。
但是就算她不再继续,穆瑾楠也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后面的故事一定会记录,那个孩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解忧城主尤恨生亲手杀掉之后,城主夫人究竟是怎么中的毒,成了一个半死不活整日承受痛苦的人,以及城主尤恨生又如何死去的。
难道,解忧城主,最后死在了妇人的手中?
死在了一个一心想为自己的女儿以及外孙女报仇的女人手中?
她神色忽然一变,想到了这个非常有可能的答案。
正想着,前方的长廊到底了,出口到了。
她缓缓打开那密道出口的门,慢慢的爬上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进这密道中?”
穆瑾楠刚露出半截身子,伴着一声愤怒又苍老的女声,脖子上忽然被架上了一个冰冷锋利的东西,她惊诧的赶忙抬头。
赫然发现,鬼宅中的妇人蹲在密道出口的上方。
她有些干枯的双眸中,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她挟持她的武器,正是那一把刻刀。
“前辈是你?”
穆瑾楠一怔,身子立刻僵呈现出僵直状态。
“你是谁?你认识我?”
妇人盯着她,沧桑的面颊上立刻带上了警惕。她手中的刻刀忽然又逼近了她的脖子,眼神凶狠的威胁道:“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密道之中?”
“前辈您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
穆瑾楠慌忙摆手,“我只不过听闻前辈的事情——”
“我问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妇人打断她的话,语气更冲了些。
“我……”
穆瑾楠眉头一皱,赌了一把道:“前辈,能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妇人没有答话,她继续道:“不久之前,我见过一个少年。他这辈子有一个执念,就是要找到救活自己主人的方法。因为他说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正义最善良最不该短命的人。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知道,想要救回主人,就必须要先知道主人的过去,知道他的死因。所以,他跑遍所有的地方去寻找那个可以知晓人过去的宝物。
“为了那个宝物,他甚至连性命都不要。为了救活主人,他可以放弃一切。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想得到那个宝物。他们想用它预知未来,想用它主宰一切。可是唯有这个少年,他却是为了报恩。
“后来,那个少年如愿以偿,他得到了那个宝物。等他欢欢喜喜回到主人身边,满怀希望想要救回主人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他错了!宝物里面映射出了他主人的过去,竟然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认定的善良正义的主人,居然残忍的杀害了好多无辜的母亲孩子,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哗啦!”
妇人挟持穆瑾楠的那枚刻刀猛然间自她手中滑落,穆瑾楠赶忙一伸手接住了它。
“噗通!”
而妇人也在这一刻,猛地摊到在了地上。
“前辈,您怎么了?”
穆瑾楠借着这个空猛地窜出去扶住她。
“对不起!前辈,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只不过,这就是我进密室的目的。我那个朋友知道自己主人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此刻悲痛万分,我不过是想安慰一下他。”
穆瑾楠叹口气。
她终究还是赌对了。
妇人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记忆刻骨铭心。
“那个恶魔,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妇人咬牙切齿,暗淡无光的眸子里,又滚下热泪。
“可惜,他死的太早,没能让我亲手杀了他!”
穆瑾楠心头了然,既然妇人这么说,定然说明不是她杀了解忧城主。
“前辈,那您可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小心翼翼的又问。
“他——”
妇人前一刻还是悲痛万分,可是后一刻忽然怒火中烧,“他该死,可是他那样的恶魔根本玷污了‘死’这个字!”
话音未落,妇人忽然“嗖”的从地上窜起来,眨眼间消失,唯有那声愤怒的余音,久久萦绕在空气中不肯散去。
穆瑾楠摇摇头叹叹气,垂眸看看手中的刻刀。
看来,妇人一家真的知道真相啊!
她颠颠手中刻刀,忽然勾唇一笑,这东西,等到下次去鬼宅的时候给他们送去便是。
她不能心急,一切都要一步一步的来。
这个下午,穆瑾楠回到自己的屋顶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可是还未等她从睡梦中清醒,又发生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她用帐篷撑起来的屋顶被人给掀了。
再然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凉凉的砸在了她的脸上,被子上。
这场雨,好像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穆瑾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惊醒,睁开眼睛,竟然看到右护法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她气呼呼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湿意,打了个哈欠,没好气道:“护法大人,不是说相互不干涉吗?你打扰了老娘的睡意!”
“嗖!”
右护法一挥秀,将一把挂着牌子的钥匙扔在了穆瑾楠身上,道:“今晚可能有大雨,这是柴房间的钥匙,本护法没打算跟你要房钱。雨停之后,马上离开解忧城!这里,没有你儿子!”
话音未落,那个一半黑一半红的身影,马上消失不见。
“喔!下雨了?”
穆瑾楠伸出手握住了钥匙,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感受了一下,嘀咕道:“好像才刚开始下!哇,好潮湿!不过,没找到儿子,老娘怎么会走?”
她瘪瘪嘴,收回视线,看了看钥匙。
上面有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柴房”两个字。
她摇摇头,这右护法可真够抠门,不要房钱就随便给间房子住。
不过话说回来,有个地方躲雨就不错了。他还算有点儿良心,早早的上来叫她下去避雨。
要不然,她睡的那么沉,等到意识到下雨的时候,恐怕是要淋出病来。
穆瑾楠没有再迟疑,抱起自己的被窝就去找“柴房”去了。
可惜,她不会知道,根本不是右护法有良心,仅仅是他背后指使他的人“别有用心”而已。
这个傍晚,穆瑾楠在城堡中的幽深小径里,抱着被窝,形象十分不雅,逢人便问“柴房在哪里”。
后来得到回答:“姑娘,柴房在最西边,不过我巡逻的时候,看到东边一个房间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写上了‘柴房’二字。”
穆瑾楠将这两个柴房的含义思考了一下,又看看钥匙上挂的牌子,立刻了然的直奔东边的“柴房”而去。
果然,看到了那个房间。
门没有锁,她直接推开进去。
房间里面的布设朴素典雅,该有的都有。果然如她想的那般,此柴房绝非真“柴房”。
“喔!那个右护法总算不是太小气的人!”
她放下身上的行囊,看看周围的布置,又吸吸鼻子嗅了嗅房中的空气。
好像,这房中多了点儿熟悉的味道。
在角落中,还看到了几套熟悉的衣服。
恰好是这种熟悉,让穆瑾楠浑身好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她马上将东西收拾布置,又忙在门口处拾掇了一番,没多大功夫已安排到位——包括她的武器暗器装备。
目测,今天是个报仇的大好机会啊!
外面的天色,又暗了几分。
风呼呼的,吹的更大了。
“哗!”
外面的雨忽的下大了。
前一刻还是毛毛细雨,现在却变成了瓢泼大雨。
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穆瑾楠躲在了角落中,看向窗外的大雨,笑的越发的阴险。
雨这么大了,那人也该回来了吧!
“呀呀呀,好大好大的雨!”
伴随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一个娘声娘气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进来。
“哈!死娘炮!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穆瑾楠得意的一笑,握紧了手中的绳子。
方才所有的收拾,都是为了这个死娘炮设计的。她弄了多重机关,就不相信那个死娘炮还能一一破解,再有精力耍她。
“淋死本公子了!哇哇,好大的雨,好冷!”
外面的无双公子叽叽喳喳喊着,“吱呀”打开房门就往里面冲。
“啪!”
他湿漉漉的衣袍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他眼前忽的飘落满眼的白色粉末。
“呀!不好,有毒!”
无双公子惊叫一声,赶忙抬手挥袖躲避。
“嗖!”
他很险的躲了过去,狼狈的窜进房中,落地那一刻,忽然身后又扑过来一个黑影。
“死娘炮!老娘今天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穆瑾像看到猎物的野兽一般,猛地扑过去。
“咻!”
她一挥衣袖,又是一阵粉末飞过去。
“呀!怎么还有暗器?”
无双公子又是一声惊呼,刚要再次弹跳的躲开。
不料对面扑过来的身影朝他的手臂狠狠地一脚踢来,愣是让让他没能有机会抬手挡住那些散落他脸上的粉末。
“死娘炮,老娘今天要你血债血偿!”
穆瑾楠收回脚,下一刻两只手又猛地冲过去。
她手中正拿着一个长长的绳子,运起轻功,闪电一般窜到了无双公子的身后,而那根绳子恰好在他上身饶了一圈。
“咻!”
半空中又一些粉末往他脸上落下去。
“啊!死女人!啊——你给本公子下了什么毒?”
无双公子一开口,那粉末毒药被吸入的更多。
他想挣脱绳子时,赫然发现药力发作,全身竟然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死娘炮!你也有今天!”
穆瑾楠阴笑着,三下五除二已经他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死娘娘腔,你去死吧你!”
“嘭!”
绑完了,她一脚踹出去,将人狠狠地往地上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