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 维克托·威廉姆斯的手指抚摸过眼前的双面镜, 对着胡克小姐说道:“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
“嗯,外貌的确是出众的。”胡克小姐看着手里的档案, 里面赫然是师颐的各种背景信息。
师家的人,包括师不羁和师珩,还有师颐的外家和早逝的母亲。
他的母亲长相和师珩相比起来, 显得很是平凡,毕竟师珩的美颜盛世很少有人拼得过,但是也是相当漂亮的。
可是师珩和师不羁两个人长得好看到地区之间的审美差异都没有办法削减他们多少的魅力。明明是证件照,偏偏照出了开美颜的效果。
只能说好看到令人啧啧称赞的地步。
师颐男性的长相可以说是挑了师不羁和师珩长得最好看的部分长的,完全不像是真人了。
“威特尼还算是靠谱的,他觉得能过肯定是能过, 但是这个人又有点保守……”说到这里, 维克托嗤笑一声,“愚蠢的和平主义者。”
这嗤笑的样子和师颐之前嘲笑系统有点不谋而合, 只能说反派的思维都是相似的。
他抬头看向师颐, 男孩坐在白色的椅子上, 他整齐地把袖口挽起,在阳光下,露出一截的小臂白到发光,微卷而长的睫毛时不时地抖动, 如果要让维克多形容的话,这是一个落在人间的天使,阳光落下来就好像要把他带回天堂里。
师颐现在待的房间有着天使和神的壁画, 所以维克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些。
就在这时,师颐忽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拉上窗帘。
去他的阳光,谁爱晒谁晒,晃得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师颐的房间总是拉着窗帘关着门窗的。这是他从第一世的时候就有的习惯,主要是她有点被害妄想症,而且总怀疑有人会偷窥她。师珩虽然看上去强势,但是在师颐这习惯可以扭过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师颐可能有什么问题,怕强硬地要求她会刺激到她。
后来就扭不过来了,师珩也没有办法鼻子和师颐改过来了。
总之,待在一个小空间里能给师颐带来很多的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介意自己一个人缩在衣柜里。
但是现在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刺眼的阳光。
他可是受够了那些心理学家对他的分析,所以他把自己伪装的都很好。任谁看到他第一眼只能看出他是个有点内向的孩子,估计还要加上高智商,至于负面的信息,师颐是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系统借着师颐的手花了十五分钟才把题解出来。
虽然是它在写,但是师颐把论证思路给了它,这样让系统心里觉得好受了一点。
师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瞌睡。等着系统把题做出来以后,他便把纸留在桌子上,自己出了门。现在的身体真是容易困啊……准确地说,他一直都很容易犯困。这日子越过越无聊,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再和师珩师不羁待在一块,再没有多少乐趣了。
胡克小姐在走廊上等着他,见他出来,说了一句:“辛苦了,去休息一会吧。”
很显然,师颐打瞌睡已经被她发现了,她说这句话并非出于嘲笑或者讥讽,只是善意的。师颐并没有多少不好意思,以前的他会羞得满脸通红,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脸皮厚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武器了。
“漂亮。”维克多从边上的暗门里走了出来,咕哝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先生要进来看看吗?”胡克小姐刚打算把试卷拿出来,就看到维克多走了进来,坐在师颐之前坐的那把椅子上。
他接过胡可小姐手上的卷子:“给我泡杯咖啡。”
“好的,先生。”胡克小姐应道。
维克多虽然和他的大伯路易斯一样,喜欢科学,但是他的经营还是集中在经营家族上,水平有限。他把这个当成了兴趣而不是主业,除非他愿意像路易斯一样放弃权力。
不过谁说喜欢一样东西就必须精通?喜欢美术作品的人还必须会画画雕刻建筑吗?不,一个真正有权力的人是要学会取舍的,美术作品收集就好,有空研究研究,剩下的要别人明白就好。
所以虽然维克多没有路易斯的水准,但是奥尔莫兹德俱乐部比在维克多掌权的时候发展要强大一些。
维克多看了一会,他对于师颐写的东西不过是一知半解的,看的懵懵懂懂的。
不过他觉得这大概是对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不是由他来判断的,他也判断不出来。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让胡克小姐把东西扫描复印出来,顺便问问今天哪个数学系的教授在。
“今天格雷教授和刘教授在。”胡克小姐把扫描复印的任务交给了别人,自己留下来回答维克多的答案。
“叫他们过来,看看这个答案。”维克多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刚才那道题证明步骤看得他头昏眼花,他需要缓一缓。他觉得对大概是出于不明觉厉。
格雷教授和刘教授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说实话,在奥尔莫兹德俱乐部,他们得了不少的好处。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奥尔莫兹德是为了给威廉姆斯家族招揽人才的,是互惠互利的。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科学家来说,完全是利大于弊,他们其实是挺感激的。
只要有进展,是合理的,经过评估能带来价值的,经费问题在财大气粗的威廉姆斯家族面前压根算不上什么。
格雷教授一上来,和维克多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便拿起了那份复印件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兴奋,满脸潮红,然后拿起纸笔也不坐下,就直接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算。
格雷教授身宽体胖,维克多隐隐感觉到桌子被他压下去了一截。他撅着屁股算题,实在是有点辣眼,更别说他遇到难点的时候就拿着笔挠挠屁股。
刘教授倒是在一边坐着,说道:“应该是真的,你看这公式多么美。”
说着,他的表情明显地有点陶醉,他的双手胡乱地扒拉着,似乎是在抓什么东西。
刘教授有通感症,很多公式只要他觉得美,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真的。这是他的思考速度完全赶不上他的潜意识。刘教授虽然是个教授,但是他很少参与教学,无他,他看着那些学生错误的计算和公式应用,就像一个普通人看到臭水沟一样——想吐。
他摇头晃脑的然后道:“哦,多么美的音乐。”
他也不过陶醉了一会,然后低下头和格雷教授一样,开始算了起来。
维克多知道刘教授这种奇特的病,既然他开口说这个公式好看,特别美,那十有八九就是正确了。不过他还是坐着默默地等着最终的结果,毕竟刘教授说的只不过是一种猜想。
因为刘教授沉迷通感给他带来的视听享受,所以格雷教授在一个小时后先给出了答案:“没错,是正确的!每一步都无可挑剔!他算了多久?”
维克多看了胡克小姐一眼,胡克小姐很有默契地说道:“十五分钟。”
“他之前有接触过这种题吗?”格雷教授睁大眼睛,做题比算题还要快是什么概念?说实话,他感觉不是那么可信。
“这个我们就不是那么清楚了。”胡克小姐摇摇头。
维克多开口道:“时间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做出来就好。在过去一百年内无人能证明这道题,不管他之前用了多少时间,他现在做出来就好。”
格雷教授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十五分钟写了这么多,思维很顺畅,看来以前是做过题的。”
上面的字规规整整的,给人一种写这个东西的人很是气定心闲的感觉。
维克多撸起袖子,看了一眼时间:“格雷教授,刘教授,你们要不要去见见这个候选人?”
刘教授头都没抬,格雷教授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先研究研究这题。”
见这个候选人的机会多了去了,他们要趁热把东西消化了。再说了,维克多去见这个候选人肯定是面试的,他们去能说几句话,只不过是让自己更加心痒难耐罢了。
师颐拿起一块蛋糕,开心地吃掉。俱乐部的蛋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据说是法国请来的糕点师。不过师颐没有全吃掉,还有一些他不是那么喜欢吃。
至于瞌睡在吃面前早就没有了,等着吃完了说不准他又要开始犯困了。
师颐正准备打个盹,他就听到了有人在接近这个房间,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过了五秒钟以后,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来人正是维克多。
“你好,埃德文,我是维克多·威廉姆斯。”维克多伸出手,和师颐轻轻地握了一下,很是随意。
面对一个孩子,没有几个人会真的能扳住脸。
“你好,维克多。”师颐点了点头。他很不喜欢握手,如果不是礼节问题,他很想把手擦擦,最好拿水洗一下。
维克多把师颐的答案拿了出来,放在手上:“这是你做的题吧。”
“肯定都正确了吧。”师颐毫不犹豫地说道。
“露西说你是个相当自信的孩子,看来果然没有错。你说的是对的,这都是正确的。”露西正是胡克小姐的名字。
师颐不会对维克多客气,这种资本家就是打蛇随棍上,你退一尺,他进一丈,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说不定还能再延伸出什么新业务。
而且他想要建立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是对维克多的心理暗示。
虽然维克多站在人类的金字塔顶端,但是他终究是人类,是人类就会用心理活动,心理暗示肯定都是有效的。
“自信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没有实力基础的自信便是自大。”维克多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但是说完了他就有点后悔,忍不住看了师颐一眼,他不确定这孩子能不能听得懂。毕竟智商不是情商,情商往往还建立在社会经验上,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社会精英?
“我当然有这个实力。”师颐歪了一下头,“不过口说无凭,说了你大概也不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维克多笑了起来,这孩子的情商比他想象的要高上很多,如果说他之前还把师颐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他完全可以把师颐当成一个人正常的人来交流,而不是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这会让他省下不上的心思。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向师颐靠近了一点:“埃德文,我相信你。”
师颐一动不动:“谢谢。”谁管你信不信。
师颐之前就是个中二病,虽然现在治得七七八八的,但是偶尔叛逆一下,往往体现在内心的吐槽。
维克多靠了回去,师颐没有向后退,看来他对于师颐的评价还要再调高一点。师颐如果有一点点胆怯的话,他是绝对能够感觉出来的。对于他来说,底气不足的人就像是黑夜海洋中的灯塔,不用仔细看便可以知道。
维克多本来以为师颐有胆怯,只不过这灯塔的灯是根蜡烛,不是那么明显,所以他忍不住试探了一下。
师颐真的没有,一丁点都没有,好像非常了解他这个人一样,他的底线,他的心理,早就被揣摩烂了……对此,维克多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他的直觉这么告诉他。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威廉姆斯家族虽然有名,但是曝光在媒体和大众面前的次数并不多,坚定“闷声发大财”的理念。所以如果想要能够把他的性格心理揣摩透了,那些情报机构都做不到。
这不禁让他有点失望。一个本身就自信,还优秀到让他有自信的底气而不是自大的人……这也说明他难以控制。
在他现在看来,师颐就像是展柜中的瑰宝,自顾自地绽放着自己的魅力,他只能趴在展柜上看着,却永远无法拥有,这怎么是一句心焦可以描述的。
不过日子还长得很,他总能找到师颐的弱点的。
的确来日方长。师颐在心中笑了,不把威廉姆斯家的维克多和路易斯洗脑了,他就不姓师。
维克多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是能给他的好处也是不少。
“不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吧?”维克多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给人回答的时间,直接说,“你是学生物的吧。”
师颐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是学科学的。”
不是他吹,哪一门学科他不会?
不过他还是喜欢切切割割。他对于这方面好像有天生的喜爱。第一次解剖人体以后,他还胃口很好地吃了土豆炖牛肉,哪怕那个牛肉看起来和那些被剥了皮在福尔马林里泡过的大体老师看上去差不多也是一样。一开始师颐还会嫌弃福尔马林的味道,到了后来都能淡定地顶着尸油的味道吃饭。
……嗯,这是个有味道的描述。
维克多对于师颐的答案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你怎么看人类的进化?”维克多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生活在城市的人类已经很难再次进化了,优越的生活条件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条法则很难进行下去,但是这并不是就不存在了,只是生存没有了问题,顶多是生活略微有点困难,劣质基因也很难被淘汰。”师颐配合自己的话,嗤笑了一声,“现代文明带来了变了,也剥夺了人类进化的权力。人类很强大吗?疾病便能轻松打倒,平均寿命不足一百年,在步入中年——甚至从少年时期开始,身体便已经开始隐隐地叫嚣起了病痛。人类已经和自然脱离了很久了,现在也是时候回归了!”
师颐说着,好像兴奋了起来,拿起边上的盒子,也不看里面是什么,顺手就把盒子打开二百七十度,直接破坏了,然后说道:“想要再次进化,就要把文明的乌龟壳给剥开!乌龟壳可以起保护作用,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束缚!”
盒子是十分精致的雕花木盒,里面装着曲别针。师颐扭断了盒子,亮晶晶的银色曲别针便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盒子和曲别针都是价值不菲,但是两个人都毫不在意,两个都是土豪惯了。
维克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师颐的眼睛里也带上了一点狂热。这和他们的理想是多么的接近……就算没有办法控制,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和维克多的狂热不同的是师颐内心的淡定,类似的话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他还有心情吐槽威廉姆斯家族的曲别针是用银做的,他还是喜欢非金属的曲别针。金属的味道闻着真的是令人牙疼。
师颐把盒子随手扔在地上:“我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维克多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地上的盒子:“你的力气不小。”
师颐轻笑,他这还克制了几分。
“虽然说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但是谁会嫌弃自己变得更强?人类的强大是在于智慧和工具的使用,可是人的耐力也带来了不少的助力。”师颐缓缓的说道,声音淡淡的,好像之前狂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不过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暴露在真正的物竞天择的场面下。现在是不会有人同意做这件事情的,没有人想要死,活得好好的,谁都不想要死。可是他们忘了,这才是进化,无比残酷的进化,任何个人的想法都不应该影响到整体的进化。”
“所以说你就可以了吗?”系统在一边吐槽。
“就你话多,闭嘴。”师颐懒得搭理这个系统。
“没错,他们太短见了。”维克多忍不住开口赞同了。
“你和我是同类,我看出来了。”师颐用着还带着奶味的声音说道,然后忍不住嫌弃自己现在的声音太细了,一点都不霸气,“所以我说出来了。而且你问这个问题肯定也是有心思的吧。”
维克多不相信师颐能够把他这个人都摸透,但是他的确是猜到了事实。
“这种话感觉像是反派的标准言论。”系统继续吐槽。
如果不是维克多在面前,师颐现在就翻白眼了,然后会跟系统大战三百回合,告诉它什么叫嘴炮。管他是不是反派烂大街的话,只要能把人忽悠瘸了就是好的。
不过找方法控制这个该死的系统的事情应该被提上日程了。鬼知道这系统还有什么手段。万一可以控制他的思维呢?师颐死了又死,对于死亡已经没有多少恐惧了,但是如果被控制了思想,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师颐曾有过短暂的身体失去控制的经历,那种如同喝高了的无力感真的特别讨厌。
维克多看着师颐,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一般,久久不说话。
“我可以加入俱乐部了吧?”师颐打断了维克多的思考。
“当然没有问题。”维克多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然后他看着师颐,眼神复杂,“你和路易斯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师颐没有问路易斯是谁,维克多也没有解释。
维克多想着,路易斯这这个孩子肯定会很有共同语言。虽然路易斯当时不是生物学专业的,但是长时间的摸索学习,他真的不比任何人差。再加上路易斯年纪也渐渐地大了,也就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想要改善基因,也是为了获得更长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威廉姆斯家族愿意在这方面投资,家族从来不是一言堂,所谓家主不过是占据了最多股票的那个。如果不是有着延长寿命这个诱饵在面前吊着,他们投那么多钱在这方面干什么?还不如在股市上薅羊毛呢。
师颐离开了以后,胡克小姐走了进来。
“路易斯没有回话吗?”维克多问道。
“没有,先生好像有一个实验的结果正好出来了。”胡克小姐刚才联系上路易斯的助理。
“那就晚点告诉他。”维克多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等着路易斯知道师颐这个人的存在以后肯定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兴奋起来。想到这里,他看了地上那些闪着光的银质曲别针和被师颐暴力掰断的盒子,“地上的东西收一下。”
说着,他站了起来,也离开了这个房间。其实他不必说出来也会有人自己来收拾的,但是维克多他就是心情复杂,想要说点什么来发泄一下,但是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人,他也不会暴露出什么感情。他已经习惯戴着虚假的面具了,很难摘下来,他也不想摘下来。如他有这样财富权力和地位的人也是不屑于与普通人所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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