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似是替他觉得疼。
仇予本觉得伤势不重,房城正是最要紧的时刻,奈何拖了两日,身边将士军医纷纷劝阻,加上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便由得副将将他带回来寻庄医师。他心中一则放不下房城战事,二则怕褚嬴见他受伤替他担心。
回来路上发起高烧,神志不清之时他还想过,若是褚嬴见他伤重,可否会真的担心他?
如今见褚嬴一张脸半露在门口,那神情不似作伪,他心中顿感宽慰。于是便扯着嘴角冲她一笑。
褚嬴见仇予冲她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呲牙裂嘴的模样被仇予看去了,慌忙收回脑袋,背抵在门上,半晌才平静下来。
庄医师见仇予冲着门外痴笑,又见那门口地上一团娇小的人影,便心知褚嬴站在门外。他也不回身,仿佛全然不知,低头绑紧手中棉布,勒得仇予倒吸凉气。
“你那夫人怕是根本不担心你,整日不见人影,谁知去何处疯玩了!”
褚嬴听了便是脸红,又不愿承认自己确是担心,只躲在门外盯着鞋尖不出声。
仇予扯了扯庄医师衣袖,手被挥开,只得无奈作罢。所幸庄医师也未再数落褚嬴,边低头收拾边故意说道:
“此伤好好将养半月,好与不好便看你造化了!”
说完便起身直出门去,看也未看门口的褚嬴一眼。
褚嬴站在门口,犹豫片刻终是进了屋。方才听庄医师所说,她才恍然惊觉她竟从未将自己当作仇予的妻子看待,如今仇予受伤,才想起这几月来他对她的照料。不论心中对仇予是何情感,褚嬴始终是感激的。如今既与他做了这短暂的夫妻,她也该尽一些为人妻者本分,也算是报答仇予罢。
仇予拍拍身侧,让褚嬴坐下,然后将她一只手抓住,放在右胸刚缠好的棉布上。褚嬴不敢用力,忙把手往回缩。
仇予见她果真担心,心中又是欢喜了几分,更是不愿松开她的手。
“我无妨,半月便能好!”
褚嬴也不答话,只点点头。才坐了片刻,仇予便面有倦意,褚嬴不愿打扰,两眼只盯着仇予胸前伤处,语气平静同仇予道:
“歇息罢。”便给仇予盖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仇予适才换药一番折腾,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也提不起精神同褚嬴说话,闭上眼一下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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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仇予睡睡醒醒已是整整两日。先时全靠一口气撑着,如今回了家中,又有庄医师和褚嬴照料,他心中虽惦念着房城之事,也控制不住昏然睡去。
只是这日才到傍晚,仇予便发起高烧,满头冒汗。褚嬴正待用饭,听了便忙往主屋赶去,一面还令人去请庄医师。
待庄医师到家之时,仇予又浑身冰冷,双唇惨白。褚嬴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见他忽冷忽热,已是吓得不轻。
庄医师一到便将仇予胸前包扎棉布拆开,重新换了药。换完也同褚嬴一齐坐在床边,望着仇予叹气:
“如今真是要看他造化了……唉……”
褚嬴心中清楚,仇予伤深及肺,此刻若是发脓便会直入肺腑,性命难保。只得同庄医师一同守在床边,一夜殷勤照料,未敢合眼。
待到天将亮之时,仇予终于恢复原样,身上温热如常,呼吸顺畅,总算是挺了过来。褚嬴听得庄医师说仇予无事,提了一夜的心终于放回原处,刚欲起身拜谢庄医师,谁料眼前一黑,跌回原地。
庄医师见褚嬴一夜照料,先时对她的气已是消了一半。只抬手止住褚嬴道:
“不必谢!”
说完便起身离去。
褚嬴前晚本未用饭,又劳累了一夜,此刻再也支撑不住,在仇予身侧寻了一块床边,缩着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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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及肺腑本是极其凶险,仇予自从那日挺过来后,便有如神助,不到五日便恢复得与寻常无异。
那日夜里,仇予仿若做了一场大梦。
此次伤重,他模糊之际竟觉得有一双手温柔细心为他拭汗,有一双眼殷切哀伤盼望他醒来。原来也曾有过伤重之时,那时便全靠军医和庄医师处理,行军作战受伤乃是常事,哪有许多精力照管?他已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真切切的褚嬴。
待他喘息着坐起身,看到身边和衣而眠满脸疲惫的褚嬴,他便从心底里笑了。
果真是你。你已不怨我了罢?
仇予自觉身体已全然恢复,又得褚嬴照顾,近日一直心情颇好。
直至今日,他偶然见到褚嬴衣箱中的一片锦缎,细细翻看后顿时沉下脸,摔上箱子便往外去寻褚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