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仔细观察了几次之后,李憨牛终于在一次集训之后,把北羽单独留下来了。
一直表现是队伍里面最差的北羽,在听到村长爷爷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多么惊讶。而是耷拉着脑袋就走到了李憨牛的面前,好像在等待面前的老人像训斥其他成绩不好的小朋友一样训斥自己。可是在等待了半晌之后,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降临,北羽反而感觉到一双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并温柔地抚摸了两下。
感受到李憨牛那粗糙大手上传来的温度,北羽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呆呆地抬起头问道:“村长爷爷,我这么笨,这么没用,你不骂我吗?”在听到北羽这句稚语童音之后,李憨牛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这缕微笑在李憨牛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狰狞,可还是让北羽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李憨牛缓缓地向着村子外走去,并向北羽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年仅四岁的北羽哪里知道李憨牛的这些举动有何深意,只好乖乖地跟了上去。离开了村子没多远,李憨牛就停了下来,然后指着一旁的一个树墩说道:“小家伙儿,你看这是什么?”北羽虽然才四岁,可也跟着其他年龄稍大的小孩儿出入过几次山林,所以像树墩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他自然十分清楚了,当即壮着胆子回答道:“回村长爷爷,这是一个树墩。”李憨牛好像十分满意北羽的这个答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你可知道这个树墩之前是什么吗?”这个问题对于年仅四岁的北羽来说好像还有些吃力,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还处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阶
段,要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还是有些强人所难。
好在李憨牛好像也不是真的希望北羽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说自话地自己回答了出来:“这个树墩在被人锯断之前,就是你左手边的那颗苍天大树啊。”小北羽听完这话,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样两个看起来完全不同的东西竟然存在着联系挺不可思议的。而李憨牛好像问问题上了瘾,在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竟然又接着问道:“那么小家伙儿,你知道这样的一棵苍天大树需要多少年才能长成吗?”这回的问题更是超出了小北羽的想象,对于一个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不过四载的小孩儿来说,时间和年龄显然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每一天的消逝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多玩了几个游戏、多吃了几碗饭,仅此而已。
李憨牛说到这里,竟好像自己都有些兴奋了起来,继续说道:“一棵树想要长成栋梁,至少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我知道一百年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太遥不可及,不过小家伙儿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不管耗费了多少时间,也不管花费了多少精力,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会像这棵大树一样茁壮地成长起来。但是,不管你长得再高大、再粗壮,在遇到斧子铁锯时,这样的一棵苍天大树还是会转瞬之间就变成这么一个光秃秃的树墩。这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一定会遇到让你无可奈何的事情。在遇到这件事情之后,你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好像都变得十分可笑,可是难道你因为这个注定的结果你就不努力了吗?”说到这儿,李憨牛就不再说话了,好像在给小北羽一些时间去消化。
而当时的北羽虽然努力想要听明白李憨牛的这番话,无奈他的年龄还是有些过于小了,所以只能勉强将李憨牛的这番话记住,因为小北羽打心眼里觉得李憨牛的这番话就像娘亲的给自己做的新衣服一样,早晚用的上。不过孩子的天性就是不安分,虽然北羽在努力记住李憨牛的这番话,可是他的脚下却是不老实,竟围着这树墩绕起圈来。就在北羽绕到这树墩背后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在这树墩的侧面竟还长出了一根纤细的嫩芽。
小北羽见到这一抹新绿眼睛瞬间一亮,伸手就想把这根嫩芽给撅下来,谁知却被一只大手及时地制止了。李憨牛在看到这根嫩芽的时候,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对着小北羽说道:“没想到这个老树墩竟然也有抽出嫩芽的一天,难道这是天意吗?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上一课好了。小家伙儿,记住了,万事万物皆处于轮回往复之间。一棵大树被从根部锯断变成一截树墩是为死,而老树墩抽新芽是为生。生死交替,不破不立,只有置之死地才可后生啊……”
本来记忆中早已模糊不清的老村长的这番话,此时竟在北羽的心中如黄钟大吕一般震荡个不停。“不破不立,不破不立……”北羽的嘴唇竟也不自觉地念出了这句话。然后,北羽的整个身体就被那头怪物一般的狼人拍在了爪下,而一蓬鲜血就好像喷泉一样瞬间溅了身后的戴斌和钱滚滚一身。没想到他们的老大北羽竟然就这么被毙命于狼人的爪下了,戴斌和钱滚滚都愣住了,随即脸上的表情彻底陷入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