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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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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痕,还没结疤,疮口狰狞地外翻着,他想起了他力战到底从马上摔下来那一刹那他无可名状的恐慌,想起卧虎坳他与他并肩而战杀得浑身上下如血人一般,想到他见他中箭时的绝望泪水。。。理智一点一点地回笼,福康安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才好——他居然怀疑他!怀疑这个与他生死与共的男人!他好半晌才能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不上药。”

    和|好似也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问就怔怔地答道:“这点皮外伤用不着,得将药省下来给那些重伤的——”福康安早知道伤药绷带紧缺,想想和|每天都必亲自来帮他换三次药,次次都用干净纱布重新包扎,心里顿时一痛:“对不起——我。。。我昏了头,我——我从没这么嫉恨过一个男人——他那么轻易就胜了我那么轻易就把我辛辛苦苦争回来的一切悉数摧毁——可他偏偏对你——另眼相看!致斋,我——我好恨我自己——”

    和|此刻才渐渐回过神来,脸在瞬间红地象滴下血来。同样是强迫意味的。。。吻,为什么与安顺当年给自己的感觉全然不同。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潮几乎在瞬间将他吞没,他缓缓地抬起手,犹豫片刻,搭着福康安的肩膀将他压向自己的胸膛:“木果木之败罪在何人你我都清楚。瑶林,你做的够好的了,两千不到的兵挽救了木果木全军覆没,海兰察能突围而去是因为你牵制了索若木全部兵力——我们没有输——桂军门的主力军还好好地呆在噶尔拉饲机出动——索若木只是暂占上风,他们想不到我们能活下来并且深深地插进金川腹地!当前要做的是要摸熟这一带的地形,修养生息,等待战机与桂军门大军里应外合将索若木一举成擒!”福康安如遭电击地抬起头来:“我们——还能赢?”

    “能!”和|坚定地看着他,“因为你是福康安。”

    福康安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和|不耐地轻踢他的小腿:“快起来罢,成什么样。。。”他心里一动,却不起身,只压低声音问:“那你。。。和索若木。。。是怎么回事?”这是这些天他心里最深最深的一根刺,拔不出来问不出口。和|一怔,也不想再瞒了,简略地将与索若木的事说了一遍,有些懊恼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一念之仁放他走——”抬头却见福康安还是一脸傻笑,又没意思起来,复推他,“还不起来——”这才注意到福康安胸肩上迸裂的伤口,惊呼一声,忙不迭地推开他的身子再为他换药,福康安却顺手拉住他的手,牢牢地攥着,手心里都是粘腻的手汗,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刚表白了句:“致斋,我——”

    “你是该换药了——再感染怎么得了!”和|不等说完,就急急地将手用力抽出来,扭头找药去了。

    清军木果木之败损失惨重,数年攻城略地之果毁于一旦,阵亡文武官员自定边将军温福,提督董天弼以下,总兵,都统,副将,参领,知州,知府,以及主事、知县、同知、典史、副参领、护军校、骁骑校、协领、防御、都司、守备、参将、游击等,共两百三十余员,兵士阵亡万余人。木果木军营被劫米粮一万七千余石、银五万余两、火药七万余斤、大炮五尊——实为乾隆帝执政三十七年来第一次的大惨败。战报传来,举国震惊,昔年平准部征回疆无一不是天兵一至贼寇立时土崩瓦解,而金川地不过五百里,民不出三万人竟将堂堂□□逼至如斯田地——乾隆于御膳之时惊闻败绩,其耻其辱莫过于此,尤以福康安不知所终为念,竟当众潸然而泣,泪溅于羹,此后郁结在心,经日不食,常以拳击案言之凿凿誓灭金川!

    另副帅阿桂处变不惊,底达木战火一燃立即下令全军戒备,搜捕大金川降番内应,始终不成大乱,而参赞大臣海兰察率木果木残军突围成功,再攻小金川美若,复为所夺,与阿桂大军成功会师,合兵共进打箭炉,勉强稳定下了局势,与索若木隔大渡河对峙。十一月初三乾隆升授阿桂为定西大将军,统筹全局,令增满兵精锐两万四千余众开赴战场,大有踏平金川之势。

    这些事,深处金川腹地的和|与福康安自然不会知道,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带着这百余人慢慢休养以图恢复,幸而此处水草肥美,靠着打猎游牧倒不至于叫将士挨饿,但派出去的与阿桂海兰察联系的士兵,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过。。。

    “还在烦呢?看你的眉头从来就没松泛过。”和|伸手想抽走福康安手里的弓,福康安才回过神来,攥牢了弓道:“前天派出去的也不知能不能把信带到——怎么着也得和大部队联系上啊。”

    “咱们和桂军门的大军之间是索若木设置的重重碉堡障碍,通风送信的的确是难——”和|一挑眉,“但依旧是要送出去——无论死多少人费多大劲!和他们联系不上,咱们就象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终究哪天就撞到索若木的枪口上!”

    福康安又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只能重重地赏他们——能把信送出去的立即拜为千总,赏银千两——咱们就这么点人马军心士气就是关键!”

    和|笑着拉开自己手中的弓——这两个月来他们原是常常结伴来打猎获食的,但福康安箭伤未愈,胳膊每抬高一寸都是疼地厉害,因而看和|打猎的时候多些——一面道:“你也知道军心士气关键就不该如此愁眉不展——”话音未落和|搭弓一射,天边落单的孤雁应声而落。

    “好!”福康安见和|纵马过去拾回死雁,那箭羽竟是从它细长的喉管贯穿而过的,不由地喝了一声彩。和|将猎物挂了,才回头扯扯嘴角:“还记得咱第一次见面么?也是傅公府射箭玩——其实打猎为生倒真是快活,用不着天天提心吊胆的,咱这样,多好,倒几乎忘了还在战场之上了。”福康安听者有意刚想说话,却见和|又笑了一下:“不过你是福康安,这样悠闲的日子也只能在梦中肖想。”福康安刚欲反驳,听见天边又是几声长鸣,抬眼看去又是两行大雁成人字形遥遥飞过,和|此时正与福康安说话再搭弓已是万万来不及的,福康安情急之下哪还顾的了许多,立即弯弓拉弦,霎时间只听弓如霹雳弦惊,那只领头雁就已同时扑腾着翅膀自空中哀鸣着坠下。

    和|看的目不暇接,怔了许久才掩口惊呼道:“你,你你的伤全好了——?!”福康安也怔了一下,仿佛才醒过来般呆看着自己握弓的手,他这些天来日日里起早贪黑地复健练习就是希望能尽快亲自领兵杀上刮耳崖报一箭之仇——如今,竟真地好了?!还在怔忪间,和|已经跳下马来,激动地抱了福康安的腰一下,满脸欣喜若狂:“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就知道,这小小的皮肉伤怎么伤得了你——阿弥陀佛——”福康安见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一向冷傲的面容带上了一抹暖意,他弯下腰在他耳边柔声道:“你不是从来不信佛的么——这会子又病急乱投医了,妄打诳语可是要倒大霉的。”

    “只要你能好,凭他什么神佛我都信!”和|还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陡然拉近的距离,依旧是兴奋不已,福康安此时依然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近和|微敞的衣领里,但见脖颈深处一抹红痕衬着他白腻的肌肤越发鲜艳,他想也不想探手摸去:“这是怎么了?卧虎坳受的伤还没褪?——”当手摸到那片温凉如玉的肌肤的瞬间,福康安几乎是立即感到那股久违的战栗般的快感——从那次之后,他与他依旧朝夕相对,却再没那个勇气能跃雷池一步,他知道这种禁忌□□一旦泥足深陷就是万劫不复,他也想忍了也想算了,可越压抑那股陌生的情潮就越发汹涌澎湃,几于灭顶——他的手再也忍不住流连忘返地摩挲着和|的纤长优美的脖子,赤红着双眼,苦苦按奈着欲念如炽。和|尚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答道:“不,一出生就有了的,阿玛从前还笑我前世定是个吊死的女人——”他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抬眼看了福康安一眼,随即红了脸,脱手要走,福康安此刻的百般理智登时烟消云散,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拽着和|的手将他拥进怀里,唇已经热烈地覆于其上!

    “致斋——”他不可自已地语带颤抖,“我,我是真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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