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不知道他那个看似冷心冷肺的师尊正满心纠结着怎么帮他打脸夺家产,他此刻站在卫家的大门口,居然觉得很平静,无爱无恨,如果还有点什么的话,也不过是一点点的嘲弄与不屑吧。
至于母亲病重时那些人的嘲讽低贱,他倒真的没什么在意了,不过,该报的仇还是要报不是么?
嘴角勾起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弧度,卫凛很快又是一副肃穆凝重的样子走上去敲了敲门。
“三少爷。”看门的低阶修士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您回来了。”
卫凛淡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对于他这种墙头草的行为不置可否。
那修士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好歹是云霄为数不多的大家族之一的门卫,即便是修为低微,别的修士也少有敢这么无视他的,当然那些修为高深的大能不算,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不过就是有个好师尊罢了……
低下头,那看门人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带路,很快,来到了卫家家主所在的正院。
卫家真的算起来在云霄也勉强能挂得上一流世家的名头,但这主要是因为修真界家族实在是少得可怜,一旦将卫家与其他门派比起来也不过勉强缀了个二流的尾巴罢了。
然而卫家毕竟只需要供养自家族人就好,各方面的条件待遇也就比一般的二流门派不知好了几多。理所当然的,身为卫家家主,卫昌河的住处自然不会差,不说金为砖玉为瓦吧,也是处处明珠点缀,金玉铺饰,看着华丽无比。
卫凛看着这宛如凡人居处般无聊铺张的院子,眼里闪过淡淡的讥嘲,脸上却没什么表现,穿过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的卫家众人,直直地走了进去。
卫昌河果然病得极重,昔日威严严厉的面容此时一片枯黄憔悴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口还有着微微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个凡人界的死人。
“伯父。”低沉华丽的声音在这个明明极大却莫名逼仄的房间里响起,宛如玉石相击,带些质感的冰冷。
“凛儿……咳咳。”卫昌河眼睛倏忽睁大,却可能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一口血几乎喷涌出来,最终却只是浸染了胸前的衣衫。
卫凛冷眼看着不动,有个丫鬟或者是别的什么浑身僵硬地上去给卫昌河擦干净,又慢慢地退到一边去,尽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叫我过来什么事,说吧。”卫凛连走近一步都不愿,只冷冰冰地看着那个以往对他视而不见的大伯,咬重了“过来”这个词,果然看到卫昌河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有人觊觎卫家。”卫昌河平平淡淡地道,“这好歹是你父子长大的地方,我想你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别人的手里吧。”
卫家能够跻身一流世家不过是因为三十年前卫昌河拼着寿命大损并耗尽自己这些年珍藏达到了元婴期而已,但如今他随便拔高修为的代价终于来到了,他却凄凉地发现自己剩下的晚辈竟无一人可以撑起卫家,不得已,他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个自小便不喜欢的侄子上,谁料这人竟好似对卫家的巨大资产毫不感兴趣,不由让他头痛起来。
“为什么不愿意?”卫凛嘴角扬起恶意十足的微笑,“我巴不得呢。”
“你……”卫昌河颓丧地叹了口气,“你说条件。”
既然他愿意来,自然是有所求的,不得已,卫昌河只能选择妥协。
“我要卫家所有炼器孤本,还有卫家私库任我挑走一样东西。”卫凛唇角终于泛起一丝柔和,但眼眸却直直地看向脸色倏忽苍白的卫昌河,“你可愿意?”
“卫凛!你到底是不是卫家人?!”
没等父亲回答,卫永庄就忍不下去了,愤怒地看着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卫凛,只觉得心里要冒出火来,明明都是卫家人,要这人为家族出力,他居然还敢张口要报酬,还是卫家重之又中的炼器孤本!
卫凛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出来刷存在感的蠢货,并不答话,只静静地等待卫昌河给出地答案。
“好。我答应你。”卫昌河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卫凛嘴角微掀,并不在意。
拜他去找师尊那次的经验所赐,在进城之前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段时间里城里的大事,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卫梁两家数十年不死不休的争斗了。
原来当年卫家家主已经百岁之龄膝下却无一子,在后宅待了三年也没有消息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疯狂往府里抬女子,修士普通人都有,可以说那是卫昌河生活最糜·烂的十年,然而最终他还是未能得偿所愿,反而因为过多的性·事让他疲倦不堪的同时修为也倒退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梁家夫人诞下一女,据说是禅星之体。
听到消息的一刹那,卫昌河就动心了。
毕竟这可是传说中多子多女的禅星之体啊。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阴谋,挣扎,最终卫昌河不过也只得了一个儿子卫永庄,那个梁小姐便自尽去世了。
卫梁两家的争斗愈发不死不休起来。
卫凛垂下眼睑,遮住其中的嘲讽厌恶,说到底不过还是为了这九照城的利益分配罢了,什么夺女之仇杀女之恨都不过是他们利益争斗的遮羞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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