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说完,双腿猛然一曲,跪倒在众多士兵面前。
他这一跪可不得了,赵固楼缓赶紧上前,跪倒在赵雍面前,苦苦劝导让他起来。赵希李衍显然也不知道,赵雍竟然要处罚自己,也是慌了神,赶紧跑到赵雍面前,忙不迭的劝阻。
“君上万金之躯,岂可受此重刑,往陛下三思啊!”赵固说道,事情出在自己地头上,真要让赵雍带着一身伤回去,自己这个代郡相邦,也算是做到头了。
“君上乃是赵国基业所系,虽然师出以律,失律则凶,然兵事有废,罪在所司。君上万不能以赵国社稷开玩笑啊。”楼缓以头抢地,脑袋都快磕出血了,他这辈子幸亏遇上了赵雍,才得以仕途顺利,若是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自己说不定就会被邯郸那帮子人搞死。
“说的没错。”赵希看着赵雍,跪在地上苦苦劝到,“此事因我等疏于训练,才酿成此祸,若是因此怪罪君上,我等还有何面目统兵带兵?君上快快请起,勿要如此啊!”
“君上,一切罪责,皆是李衍所为,君上切莫因此伤了身子。”李衍此刻真的慌了,自己兄弟受赵雍栽培,一个在边关负责骑兵训练,一个在身边管理赵雍最信任的军营,可以说李家在赵国的影响力,慢慢形成了。而现在,若是因为此事让赵雍受伤,那自己恐怕难逃干系,更何况,自己受罚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连累了赵雍,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最尴尬的就属两名行刑官了,估计自从他们执掌行刑以来,这个场面是最大的。一个校尉,一个都尉,一个将军,外加一个国君,赵国的军事主官都在这里了。但是,你让他们打个校尉都尉,可能还行,若是说将军,恐怕打死他们都不敢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君上。
所以赵雍一跪,两个行刑官彻底麻爪了,赶紧也跪下装傻,唯恐站着碍眼。
然而赵雍却不为所动,只是跪在那里,任凭其他四人跪在自己身边苦劝。等了一会,见没人打自己,再往后看去,两个行刑官已经跪倒在地,想必在让他们行刑,都不敢了。
赵雍也懒得招呼他们,厉声说道:“李拙,行刑!”
李拙跪在远处,听见赵雍喊自己,条件反射似得应道:“是。”然而说完,才发现不对,又赶紧改口道:“不是,臣下不敢!”
“连你也要违背孤的命令吗?”赵雍说道,“插箭岭大营军规第一条是什么?背!”
“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起,按旗不伏,此为慢军;犯者斩。”李拙背完,冷汗唰唰而下。
“第四条!”
“多出怨言,毁谤主将,不听约束,梗教难治,此为横军;犯者斩。”
“第八条!”
“奸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拔士卒,互相争斗,致乱行伍,此为刁军;犯者斩。”
“总言,背!”
“凡用赏者贵信,用罚者贵必。赏信罚必于耳目之所闻见,则所不闻见者莫不阴化矣。将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以罚审为禁止而令行。故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万人说者,赏之。杀贵大,赏贵小。杀及当路贵重之臣,是刑上极也;赏及牛竖,马洗、厩养之徒,是赏下通也。刑上极,赏下通,是将威之所行也。”当李拙背完,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他知道,赵雍这么做,恰恰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这是在践行“刑上极,赏下通”的原则,就算是自己犯了错,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
“知道怎么做了?”
良久,李拙才回到“是!”说完,他慢慢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从战战发抖的行刑官面前,捡起皮鞭,然后在赵雍背后站定,准备行刑。
赵固四人一看,李拙这是要犯上啊,赶紧要拦住。李衍率先站起来,走到李拙面前,伸手就是一拳,将自己这个弟弟打倒在地,恨声说道:“我看你敢!”
谁想到,李拙眼神淡漠,擦了一下被李衍打伤的嘴角,又站了起来,来到李衍身前,淡然说道:“请让开,我要执行军法!”
李衍做梦都没有想到,离开自己一年多的弟弟,回来的时候,本应该兄弟高兴才对,但是为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还没坐下来好好聊聊,就先反目了。他怒火中烧,又一拳挥去,将李拙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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