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除了瑟瑟之风再无其他的声音。青宁的包袱被舅父丢了下来,除了娘的一支钗,那是娘拼了命从官差手里夺回的。她从小带到大从不离身的铜锁,也是发配路上她费尽心思藏下来的东西也不能带走了。
因为那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其实她心里明白,那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一个岳青宁从此消失的象征。
踏上舅父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他便道:“从此刻开始,忘记岳青宁这三个字。现在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司徒成法之女司徒傲涵。新皇登基,三月之后皇上大婚,次月招各地女子充盈后宫。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青宁始终垂着眸,她微微点头道:“我若可以一朝得宠,爹的案子便有翻查的可能。更何况,当初爹拥立的五皇子便是新君,只要让他记起还有此人,不指望回朝为官,只愿能够告老还乡。只是……”她突然抬头,“真正的司徒傲涵怎么了?”
司徒成法飞扬跋扈的神色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突然就暗淡了起来,但除了遗憾却看不出半点哀伤。“涵儿命薄,眼见选妃日子在即,她却红颜薄命。如若死在……”他突然停了口,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青宁明眸一敛,眼底的嘲弄也遮盖了起来。
如若死在宫里,只要得过圣宠按照惯例都会荣升一级,这样怎么算他依旧是皇上的老丈人,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
女儿香消玉殒,他却依旧挂着权利地位,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好心好意的来犯险帮她,不会是互惠互利罢了。用她来顶替司徒傲涵的位置,用她来帮她巩固朝堂的地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女入宫。千古不变。
乍然的心口猛然一痛。青宁本能的想到了娘,虽然知道马车走了这么久早已看不见什么了,但依旧想要掀起窗帘。
司徒成法猛的按住了她的手。
“你答应过你娘,绝不回头。”
青宁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人抽了走,一股酸热集聚在喉咙里,她知道只要她一个忍不住,眼泪就会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