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是的,我是一名睁眼于黑暗里的刺客。”
“主人说,林瑶,你是我最大的锋刃,你的美貌能扰乱世间,亦能改朝换代。”
“现世已乱,民不聊生,世儒大礼封闭世间,人民为礼法压抑。你要做一把刀,劈开大厦将倾的朝代;你要做一枚鸩毒,毒死朝代最后的一丝希望;你要做一盏明灯,照亮天下人的大道。”
“林瑶,这是我们的道,无间之道。”
“我进宫了,主人在我面前含笑自刎,断绝了我最后一条后路。”
“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我已活得够久了,够痛苦了。现在我的道已完成了,我成为了古往今来最成功的刺客,因为我颠覆了一个朝代。”
“现在,我的道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含珠夫人林瑶如是唱道,将一切真相娓娓道来。她出了宫室,豺狼向她扑来,卫道士亦向她杀来。
她死了,祸国殃民的含珠夫人终于死了,天降大雨。人们把她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藏匿了她的下半身,谁也不知道,她死前曾遭受过怎样的侮辱。
叛军们在地下室找到了宋无思,陪伴他的,是一名长相平平无奇的小宫女。小宫女说她叫林瑶,在含珠夫人宫前伺花,有着含珠夫人一模一样的嗓音,亦或许,身为一个刺客的含珠夫人,一直在模仿这样一个宫女的声音。
宋无思带着林瑶来到桃源深处,乡间的空气很好,蔓林菲菲。远离是非曲直,皇帝成了一个符号,改朝换代不过是牌位的更迭。两人成亲了,相爱模样邻里羡慕,他们生儿育女,种田织布,一切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五年后的一天,宋无思眼睛里的余毒终于清除了。他睁开眼,天光乍泄,妻子林瑶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女人莞颜,平凡圆脸笼罩幸福的微光。她怀抱着他们的孩子,那般动容。
他一寸一寸抚摸她的脸庞,他记得林瑶从来不让他摸她的脸,她说自己丑。
“阿瑶,我很幸福。”宋无思握住她的手,妻子满手薄茧,而他记得林瑶满手滑腻,唯独中指尖端长满了厚茧,一双杀手的手。
那一个叛军入宫的清晨,他耳力极好。他的林瑶在威胁一个宫女,“不想被凌||辱至死,就走到这地道的尽头。那里有个人在等你,你告诉他,你就是林瑶。”
“夫人,那你呢?”
含珠夫人回眸一笑,“去接受我的命运。”
一切都很好很好,只是她再也看不到了。
“是的,我生生世世,爱的是你。”宋无思将妻子揽进怀中,他成全了她,他拥有了林瑶,亦拥有了她这一生都望尘莫及的幸福生活。
台上的灯光暗淡下来,应佑裳抱着白秀,怔怔不能放开。忽然,他听闻台下雷动,转首,两百多人的剧场同时起立,为他们鸣动掌声。乌轧轧全是人,乌轧轧全是声,天地仿佛都响了。
他瞥见后台里,阮吟坐在方凳上,她紧捂腹部,疼得面部绞起,唯独那双眼,灰烬里闪着光。那光向着舞台,向着观众。
社员们呼唤阮吟,叫她到前台来,她要与大家一起鞠躬,感谢现场狂热的观众。
阮吟被簇拥上台,所有社员大喊,“阮社长,阮社长,下面邀请我们最优秀的阮社长上台!”唐宣捧了一束花走过来,紧紧拥抱她,这一夜,是他们人生路上的第一次成功。
南山话剧社的全体社员向观众鞠躬,阮吟执着话筒,淡淡一笑,“我想感谢很多人,想来想去,还是感谢一个来得实在。”
全场笑起来,又始终认真听,他们想知道,这个舞台上最瞩目的女主角到底要感谢谁。
“这个人他……人傻钱多。”阮吟挠挠鬓角,吐舌头做了个俏皮动作,“心眼实诚,人又帅气。”
“他啊,就是……”
“应佑裳!!!应佑裳!!!”硬硬男神的迷弟迷妹们吼起来,举起他们制作的香蕉型污得要死的应援牌,大声齐呼,“男神女神在一起,男神女神在一起!”
阮吟被吓了一跳,以手收声,“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把我们社吉祥物的名字这么羞耻地喊出来。我要感谢的人是个比应佑裳还要硬还要长的土豪好嘛~”
“不要碧莲。”在场的人心里面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我要感谢的人,他在南山话剧社初创之时,不计成本地帮助我们;在所有人都不信任我们时,成为我们第一个资助者。这么不求回报的土豪,我希望世界上多存在几个,更希望,他只属于我们南山话剧社。”
“土豪大大,谢谢你资助南山话剧社!”阮吟朝剧场中央深深鞠了一躬,她知道,那个人一定在人群之中。
南山话剧社的小社员们亦跟着阮吟鞠躬,同时一二三大吼,“土豪大大,我们想给你生猴子!”
全场爆发轰鸣般的掌声,青春与巧笑笼罩了这个戏剧之夜。
只有台上和台下的当事人心里清楚,土豪大大,只想跟如今站在台上满身辉煌的那个人生猴子。不,他不愿意再伤害她了,他只愿她能幸福。
乔皙隐匿在人群里,随人流退去。恍然间,他见一戴鸭舌帽的男子走进后台,他想起那是他为阮吟甄选的某个导演。不是很有名,能力也中上层,正适合她初入娱乐圈合作。这是第一步,一个美好故事,一个最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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