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位置,在擂台上有模有样地排兵布阵。方才打了几擂,他兄弟吕衣凌一直占着擂台。
戴问雄并没有到,他把七日擂台当成了戏台,据说得等着大戏结束,他才会举行仪式大宴宾朋。袁镜仪知道,镖车是从祁县出的,可能根本就不走雁门关。
雁门擂的总提调是安晋元,他与郭维翰轮番主持,车毅斋与刘元亨等都没有来,听说是作为疑兵辅助押镖了,真正运货的是从分号调回来的戴良栋等戴家弟子。对外说是责任重大,自家承担,但袁镜仪很清楚,戴问雄已经不相信旁支同门了。真是自家负责,也就不必搞这一出大戏了。袁镜仪已经预料到了戴家的命运,戴家的气数正如戴二爷自己所说,已经逐步萎靡,回天乏术了。
第一天眼看就要休战了,安晋元先是赞叹了今日打擂的英豪,而后又惋惜奖品未出这一天却要收场了。台下就有人问,晚上还有没有了?
“各位,晚上就不打了,但是晚上开戏,各位回家准备着吧,别耽搁了自己的买卖。啊,也别只图光景,闹得媳妇拌嘴孩子哭闹。看打架的可以散了,看大戏的,赶紧吃过饭回来占地方。但奉告明日早些过来,今晚我们的贵宾就到了,正式揭幕开擂!”
安晋元确实很会办事,袁镜仪没有赶来,他真就依着计划,压着擂台的期限。
“怎么也不让当家的出来露一面啊?”
“不必着急,明天——明天我们贵客一到,擂主先会开一路拳给大家开眼!各位回家跟街坊邻居也说道说道,秘不示人的心意把,明日就要显露面目了。好了各位,伙计们掌灯吧!”
台下四角围着一圈大铁架子,架上各支着一口加满了松油燃柴的铁锅,随着伙计提着火把一圈走动,都“忽忽、忽忽”的冒起了火焰,将擂台上下映得红光一片。遥遥望去,整座擂台仿佛是浮在火焰上一般。
头顶的天色已呈深蓝,将最后一道霞光润成了模糊的一红,欢笑的人们依然不舍得走开,他们议论纷纷,相互鼓动着上去弄两下子,万一赢了,白得一个宝器。台上也自由起来,有好奇的儿童也模仿着武师模样蹦跳起来。
直到这红挣扎着被蓝色吞尽,游移的脚步才渐渐地流动起来,一些婆娘们倒腾着小脚来找男人了,先是拄拐的老人被搀扶着回家吃饭,但是很快又有大孙子带着小孙子占住了原先的地方。嘈杂声渐渐远去,大地逐步恢复了平静。
守擂的人多少都带着点倦意,有的思绪兴奋,有的也随着火光恍惚起。再看下去,人流已如潮水般褪却不见,只剩下地面上乱起八糟的残物狼藉。袁镜仪站在空地里往上看着,安晋元看到了他,赶紧提着衣角下来喊他。
请安晋元帮场子是有用意的。安晋元是三合镖号的大镖头,走镖线路并不广,专护榆次常家往东口一线的货物。三合号并未挂牌称镖局,但是安的爷爷时就干着护院送货的营生了,而至安晋元时扯起字号,且在乡间传授承袭下来的“八义公议拳法”。
公议拳与戴家原传拳法相仿,都是在清朝初期反清复明义士的手里完善起来的,号称集罗汉、功力、鹰爪、通背、红拳、**、戳脚、擒拿等“八门”高手联合创办,安晋元原习少林红拳,学得公议拳后开设镖号,又把几位老师请到局中坐镇,这是很妙的手笔,可谓树上开花,借着八家固有人脉,很快就跻身大镖号了。
公议拳又叫公立拳,取义诸家公立,因为主干拳术是“功力拳”,所以也有延续这一称呼的,而“功力”的核心又是“弓力”训练,到了安晋元手里,吸取多家精义,强化筋骨绷弓论,又返还回了弓力拳的名称,因而安晋元也被武林称为“安大弓”。有着八门亲戚,走到哪都能有人照应着,有商帮歌谣道:“王家的枪戴家的手,左家的弹腿天下走,安家的大弓射出口,大盛魁的镖师不用吼”。
安晋元年岁不长,比戴问雄这些人矮着辈分,但是他的买卖规模却与广盛相当,身份地位是齐平的。选他做提调,正是看中他大镖头的身份。岁数低身份大,又与戴家没有同门关系,这就很方便代表当地镖盟说话了。
那一位朱光第出身安师张家的全胜镖局,原先同在张家口做事,是安的师兄身份,这时候也忙活了他了,进进出出的,俨然自家营生。他见着袁镜仪并未表现的如何亲近,反而是趾高气昂又匆匆碌碌。而先前见过一面的那位夏青鹧,却眉开眼笑,非常亲近,还拉着几个弟子给袁镜仪认识,又推荐自己编撰的一册什么《麟角集》武学录,说是请南路同门指教,流传后世如何光耀门户。
袁镜仪哪里有空闲给他指教,应承道,明日打擂各自尽力,拳法高明也必被观者流传。夏青鹧又说,多要仰仗袁东家了,希望这书中的经验之谈能有些用。
如果是按着郭今奇的教导,他会说,夏老先生也是好意。但孙青铜话跟得急,道,临阵磨枪,文考还成,武考全凭往日真功,岂能因文而惑乱了真功。透露出了嫌烦的情绪。
夏青鹧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道自己也是好意,然后托辞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