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用沾满泥土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滴,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以后再也不用没听到鸡叫就起床干活了,也不用在忍受李工头的辱骂了,天底下恐怕没有比这两件事更让人兴奋了。
在他旁边围着四五个工友,每一个都是泥土满身,汗流浃背。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劳累,也忘记了那个可恶的李工头可以通过摄像头,在办公室看到他们闲谈,一个劲儿的往贺修身边凑,想看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不简单呐,俺说怎么经常夜里解手看不到你小子,原来偷偷学习去了。”
“就是,早知道这样,每天干完活俺们就不带你喝酒,不带你下象棋,给你腾出时间多学学,没准儿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呢。”
“得了吧老张,喝酒你喝得过这小子,还是下棋赢过?”
“滚犊子,俺这一把年纪了,不得让着点他啊。”
几个人哈哈大笑,气氛很融洽。
“哎,俺家小子正读高中呢,一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学习怎么样,能不能考试大学。——对了,老张,听说你家闺女正读大学呢,在哪个学校?”
“甭提了,一说就来气,去年我女儿高考可是全县第一名,本来收到了国内前三的燕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那死丫头竟然选了‘黑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黑金学院’是毛学校?听都没听过,俺拿着《帝国大学名录手册》找了整整三天,都找不到它的名字,真是气人。”
看着老张懊恼哀伤的神情,其他人也都为他感到遗憾。
旁边老张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别想那些没用的了,阿修,快拆开看看是哪个学校录取了你。”
“对,对,这学校可得选好,要是骗学费的垃圾学校还不如不上。——老刘,你踩我脚干毛。——哦,老张,你别丧着脸,我没说你闺女上的学校是垃圾,我是说……”
在他们热情的目光下,贺修慢慢打开录取通知书。
一时间,通知书上“黑金学院”四个大字映入他们眼睑。
烈风吹过,尘土飞扬。
于是,漫天飞扬的沙尘中,众人不约而同的揉起了眼睛。
“哎呦妈呀,风太大,沙子都进眼睛了。”
“就是,啥都看不见了。”
“李工头来了,先干活吧,别又被那狗曰的扣工钱。”
“嗯,那个,阿修,不管上什么学校,都比在工地上干活有出息。你什么时候走,咱晚上喝两瓶。”
贺修对他笑了笑,看到远处正往这边走的李工头。
这李工头脾气暴躁,整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且为了溜须拍马,经常找各种理由克扣工人工资,以取阅领导层。
贺修也是直接受害者,来工地上半年了,说好的每天一百二,每个月被扣的只剩两千多。
想了想,贺修对正在搬砖的老张说道:“老张,你们想不想换个工头?”
“换工头?”老张自嘲的笑了笑,显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对了,你走的时候说一声,给我闺女稍点东西,那个学校听说是封闭式的,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这时,李工头已经走了过来,指着贺修几人就一顿臭骂:“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工期这么紧还偷懒?是不是又想扣工资了!”
老张他们几个有气不敢出,生怕一顶嘴被就扣钱,只得忍气吞声的埋着头干。
又是一阵烈风袭来。
卷起沙尘滚滚,漫天风沙如惊涛骇浪般翻滚。
尽管老张紧闭着眼睛头压的低低的,但沙子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火辣辣的疼。
忽然,他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一声惨叫。
风沙太大,怎么也睁不开眼。
片刻,风停沙落,老张他们抖了抖身上的沙尘,环顾四周。
惊讶发现鼻孔流血满身是伤的李工头,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叫。
看这伤势,至少要住院三个月,不换工头是不行了。
贺修人呢?早已不知所踪。
此时,他发现脚下踩着张照片,蹲下身,拂去上面的尘土瞅了瞅。
照片上是个女孩儿,年龄跟他闺女差不多大,极其漂亮,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女孩儿都漂亮。
老张嫉妒的想道:“她再漂亮,怎么比得过俺家妍妍好看哩。”
再看照片背面,上面只有两个字——泡她!
字体苍劲有力,清晰,醒目。
————————
贺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穷。
在工地上时,有吃有喝,还有点零花钱。
现在长途跋涉来到黑金学院的大门前,看着进出的人群,各个都是衣着光鲜,比自己在夜市上花六十块钱买的一身阿迪要顺眼的多。
把李工头揍了一顿,工地上压的一个月工资也不指望去要了,是不是该往回打个电话要点钱?
思索着,贺修掏出一款老式的砖头手机。
手机接通后,贺修还没开口就听到那边铿锵有力的一声“胡啦!哈哈,快点拿钱,每人一块。”
然后,就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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