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身份低贱,配不上人家。”
“你是由我调-教的,熟通女红珠算,书读了好大一堆,琴棋也略通一二。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然连我的嫣然都配不上?你且说说看,是哪户人家的郎君?”范雪瑶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却还是佯装出一副不高兴嫣然贬低自己的自卑心态。
嫣然犹豫不定,良久,低声说道:“坊口有个李记酒庄,主家为人端正敦厚,奴婢颇为仰慕。只是奴婢是贱籍,所谓良贱不通婚,奴婢与他实在有缘无分。”
“竟然是他?!”冷香惊呼,“他不是个老鳏夫吗?”
嫣然羞恼地瞪她一眼,啐她道:“口无遮拦的丫头,什么老鳏夫,人家才二十余岁罢了。”
“二十多岁不就是老鳏夫吗……”冷香也不怕她,低声嘀咕。
范雪瑶早已知情,倒不惊讶。她早知嫣然心里头有人,只是她一直不开口,她也就装作不知道罢了。原以为嫣然会跟她提这事,却没想到嫣然太老实了,老实到根本没想过赎身脱去奴籍这种事。
嫣然时年十七,是她自外头买回来的丫鬟。她长的好,原本人牙子是要将她卖去风月场所的,因为被她买回来了,才没有落进火坑。因此嫣然一直奉她为恩人,十年来伺候服侍的无比用心尽力。
时下奴仆若是想要自赎几身,基本上要给二十年的衣食之用,另外还有主人买下的身价。这对寻常人家可能比较难,可她对屋子里的丫鬟一向很大方,十年的月例再加上赏钱,绝对是够了的。
嫣然一直没提这事,大概觉得要提赎身的事就等同于背叛她,因此哪怕再喜欢那个李掌柜,也始终没有想过脱去奴籍与他成亲。不然依照嫣然这十年存下的银钱,绝对是够自赎其身的了。
想明白这些,范雪瑶不禁轻叹一声,对嫣然嗔道:“傻丫头,你跟着我也有十来年的,事事侍我以全心,我怎会心中无感?且罢,既然你与他有缘,我就成全你们又有何妨?明儿我便跟娘娘说一声,将你的奴籍消去,使你能与李掌柜有情人终成眷属。”
嫣然惊的脸上都没了表情,半晌醒过神来,噗通跪到地上:“谢娘子恩德,谢娘子恩德!”连连称谢,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直往下掉。嫣然一向稳重沉静,何时有过这般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见嫣然这番模样,范雪瑶哪能不知她心里那李掌柜占了多重的分量?爱他成这样还不肯离她而去,宁肯负了这腔深情都要追随她报恩,可见这丫头情深意重。
心中一面感慨,范雪瑶一面扶起嫣然,一面说:“你跟着我也有十年了,现在要嫁人了,我也不能亏待你。明儿我就遣人去富贵银楼里拣个好花样,打两幅头面好给你添妆,叫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做个正头娘子。”
冷香不依,嘟着嘴儿说:“娘子你可不能只偏心嫣然啊,奴婢也是打小伺候娘子的。”
“少不了你的,绝对也叫你风光出嫁。”范雪瑶白了她一眼。
主仆三人嬉闹半夜,方才放了帐子服侍着范雪瑶上床睡觉,嫣然与冷香就在靠窗的小榻上铺了被褥睡下,以便夜里听唤。
因为一月之后就要进宫为嫔妃,想来短时间里也不大可能和家人相聚,范雪瑶便抓紧机会与家人相处,宽解她娘跟嫂嫂的矛盾,私底下与嫂嫂说好,若是再过两年还是怀不上,就从她陪嫁的丫鬟里挑一个给范烨霖收用了。
若是乖觉老实的,便放了良,纳做妾室,日后生了孩子好歹叫她哥哥有个子嗣。若是不老实心大了,或冷落或遣走,都由身为主母的她做主。当然,要是她嫂嫂日后怀了,那妾生子就是妾生子,绝对越不过嫡子去,日后若是自己不上进,也就是分上一份财产罢了。
这种行为本就是这个时候的普遍规矩,况且范家对陈氏已经足够宽容,不仅容忍她进门几年没喜事,还没有纳良妾收美婢,陈氏心里早就十分感激且愧疚了,只是因为爱夫之心作祟,一直做不出主动为夫君纳妾的事。因此陈氏听了范雪瑶的建议立即点头同意。
其实她自己也到了底线了,一直没有孕事,太久了,她对不起夫家。夫家对她恩深义重,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夫君膝下空虚,为了一己之私而视若无睹。
解决了哥哥的事,范雪瑶便放心了,现在她大房势强,且她娘也硬气起来了,现在夫妻恩爱,范老太太也好,二房三房也罢,这些都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