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苏锦妤心跳得厉害,问安的话也夹了几分颤音:“妤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健朗安康。”
苏老夫人面色微沉,只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连声旁的慰问都不曾,仿佛这个孙女在普济寺不管吃多少苦头,她丝毫都不关心。
周姨娘用雷公藤谋害苏崇林的事,苏老夫人很闹心,简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只可惜她死得太痛快,真是太便宜她了,这么一想,看见苏锦妤她就心下来气,态度也明朗不到哪里去。
若非怕外人对姨娘的死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揣测,惹来什么闲言闲语,她断然是不想这么早接苏锦妤回府的。
苏锦妤心下不安,苏老夫人不开口,她也不敢说话。
心里疑惑太多,多得她不敢深思。
“此番接你回来,是让你为周姨娘送行的。”苏老夫人终于开了口。
苏锦妤怔怔的,“周姨娘要去哪里吗?”
苏老夫人面色越发沉了,陈嬷嬷赶忙道:“二小姐,按规矩来说,府上死了一个姨娘,是不宜大肆操办的,不过大房眼下正妻之位空悬,苏老夫人体恤周姨娘服侍老爷多年,又生儿育女的份上,额外给了她一个恩典,允许你回府来给她磕头送行,这已经是周姨娘最大的体面了,还不快多谢老夫人。”
“死……死了?”苏锦妤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看向苏老夫人,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祖母?周姨娘死了……”她连声音都高了几分:“周姨娘怎么会死,她是怎么死的?”
搪塞苏锦妤的说辞,苏老夫人和陈嬷嬷早已经想好了。
“周姨娘小产,没了肚子里的孩子,伤心过度气血攻心,这才病倒了,原想着找个大夫来好好诊治,加以调养一番便可恢复,不曾想她这病来势汹汹,竟不过两日就突然没了性命……”陈嬷嬷开口,语气惋惜。
苏锦妤自然不信:“姨娘身子健朗,也早已过了前三个月,坐稳了胎,怎会无端端地小产,这里头有蹊跷啊。”
苏老夫人想起这个原因,原先平静的心又添了怒火。
“蹊跷?你才刚回府,知道多少就说这里面有蹊跷?她自己福薄,保不住孩子又丢了性命,怨不得任何人!”苏老夫人斥道。
她不怕苏锦妤怀疑,这事相关人事物都一并处置了,苏锦妤查不出内情来,就好比如当年魏氏死的时候,她们要瞒下来不让苏向晚知道,自然也是瞒得住的。
苏锦妤想喊冤,然而接触到苏老夫人那冰冷的眼神,她立马就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周姨娘的死像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悲痛的同时她也看清了一个现实,她眼下在这苏府里是无依无靠,容不得她半分的任性和错误。
她在苏府的去留,眼下完全是苏老夫人一句话的事。
“祖母息怒,妤儿……妤儿只是一时情急,没有其他意思……”她朝苏老夫人跪了下来,诚恳无比地认错,态度卑微又恭顺。
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怕自己不小心就在苏老夫人哭出声来,引来苏老夫人的不满。
“下去吧。”苏老夫人冷声道。
陈嬷嬷赶忙带着苏锦妤离开了。
屋里憋闷,乍一出了门,苏锦妤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陈嬷嬷和立夏视若未睹,眼观鼻鼻观心地走着。
周姨娘的棺木就摆在后院里,冷静又孤单,苏锦妤当下再也克制不了,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周姨娘死了,死得这般突然和诡异,苏锦妤相信,她定是被人害死的。
不是苏远黛就是苏向晚,她们两姐妹狼狈为奸,害她被送去普济寺,眼下又害了她姨娘的性命……
她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手。
然而明知道自己母亲之死另有内情,她却无能为力,眼下甚至连在留在府上都由不得自己决定,她又有什么方法帮周姨娘讨回公道呢?
“姨娘……对不起……”苏锦妤一边哭一边道:“普济寺的日子真的太苦了,我没办法过那样的日子,我不敢再冒险了,起码你死了,换我回了府,你也能安心地去了……”
哭了大半天,苏锦妤嗓子都哑了,眼睛****,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姨娘的丧事不能大肆操办,最多也是给个棺木下葬,私底下再烧点纸钱,苏锦妤一路回去,心底无比寒凉。
一个周姨娘的死,根本无足轻重,这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前途。
立夏跟着她,连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
苏锦妤冷眼看她,眼底有着嘲讽。
这丫鬟定是苏远黛派来她身边监视她的,她眼下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一点都没有反抗之力。
快到锦阁之时,前头远远看见一个云蓝色的身影,纵然只是那么一瞥,依稀能感觉到那人的气质卓然。
翩翩公子,好生风流倜傥。
苏锦妤眼前微亮。
是宸安王世子陆君庭。
立夏也看见陆君庭了,她看苏锦妤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苏远黛让她来服侍苏锦妤,也有监视她的意思,当然苏锦妤就是再落魄了,她也是苏家的二小姐,没有让下人作践她的道理,立夏也从未想过仗势欺主,只是职责所在,她自然苏锦妤不要多生事端。
苏锦妤扫了她一眼,冷声开口:“放心吧,我眼下势单力薄,哪里还敢做什么呢,无非是多看几眼罢了,难不成你这都要管?”
立夏低着头:“奴婢不敢。”
苏锦妤想骂她,想**心里的悲痛和恨意,然而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无谓的事她没必要再做,陆君庭的出现提醒了她一件事。
要稳定自己在府上的地位,其实并不需要争得头破血流,也不需要勾心斗角,这些计划筹谋在苏老夫人眼里,远不足眼前实际看到的利益来得重要。
她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才行。
陆君庭?
不,她的目标是临王殿下,赵昌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