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 小乔乔向母亲打的小报告是——爹爹带她看星星去了。
这大雪连天的, 哪儿会有星星?莫语百思不得其解。
李政然并没有贴心地为妻子解惑,而是惩罚性的故意装傻——他希望妻子有什么疑问都能直接问他。
而恰恰相反,莫语却觉得不该问他, 有些事经常问搞不好会弄得反效果,她如今的心病就是他什么时候会抛下这个家去赴战场, 每次见他皱眉想事情,她就会担心他是不是要走了, 弄得自己疑神疑鬼,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烦,为了一件事翻来覆去地问,所以宁愿自己找答案。
男人若是马就好了, 套个缰绳, 想往哪拉就往哪儿,可惜他们不是, 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和目标、希望, 如同女人一样,而且他们对自己的目标更加执着,所以最容易牺牲的就往往是无可奈何的女方,因为这个世界终归是男人的世界,而他们的理想才被誉为理想。
闺怨何处来?又何处不在呢!
隔日一早, 即大年初一,李政然与周图出去寻了一圈,若说收获, 瞧瞧他们眉头上的结就知道所获不菲。
据说胡人已经往徐汉进发,大齐国岌岌可危,皇帝这会儿终于记起了白家,派人去寻来他们,想让他们力挽狂澜,想办法救民于水火之中。
“力挽狂澜?他奶奶的,以为胡人是纸扎的?放把火就能烧没了?那他妈都是要用人命换的!”周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算看透了,这他妈的瘪犊子齐国该亡,干脆亡个彻底!”
李政然也一口一杯地喝着闷酒,却不说话。
“荆楚,咱们就在这儿逍遥着看戏吧!”周图不知是哭还是笑,“我就不信少将军会答应再次出山!”
两人在堂屋稀里哗啦地喝酒。
厨房里,莫语围着围裙在灶台上忙碌,而袁喜岁则落寞地倚在厨房门框上望着堂屋两个对饮的男人。
“你担不担心?”袁喜岁问莫语。
莫语盛菜的手顿一下,“担心,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们真要是走了,咱们可怎么办?”拖家带口的,没个男人帮衬,还要怎么活下去?“我那婆婆还是个身子不争气的,一老一小的,都知道怎么活下去。”想想就要掉泪。
“他们都知道家里的情况,应该会考虑的。”莫语安慰。
“唉,怎么摊上这么个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莫语也想知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老天就像非跟她作对一般,好不容易给了她个好丈夫,同时却又给了她这么个世道。
“娘——”小乔乔跑了进来,“娘,我饿了。”
“刚吃完就饿了?”莫语俯身从锅里盛了半碗红烧芋头,“你喜欢的。”
小丫头却瞅着娘亲迟迟不肯接。
“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不够。”
“不够?!”刚吃了大半碗饭,如今又这么多芋头,怎么会不够?
小丫头却背着手不肯说话。
到是袁喜岁“啊”了一声,原来篱笆墙外站了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这就是小丫头口中不够的原因吧?
“你从哪儿带来的?”瞅着篱笆外的孩子,莫语吃惊于女儿何处寻来的这些孩子。
“酸枣林,他们吃地上的坏枣子呢。”所以她就把他们带来了。
女人都见不得孩子吃苦,眼见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用憧憬的眼神望着自己,再怎么样也狠不下心置之不理。
“给了他们,会招来更多人,到时可就麻烦了。”袁喜岁也觉得这种事很为难,虽然那些孩子很可怜,可为此招来麻烦也不太值得。
莫语叹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可他们是女儿带来的,而且都是孩子,“罢了,让他们进来吧。”拍拍女儿的小肩膀,示意她去把那些孩子带进来。
一共五个孩子,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三岁,进到厨房后,都一径地望着锅里的饭,但没有急着上前去抢,可见也是好人家教出来的孩子。
莫语和袁喜岁一起动手,盛饭、热菜,总算是让几个孩子都吃上了饭,而小乔乔则乐陶陶地站在母亲身前,看这群新朋友狼吞虎咽。
没多会儿,堂屋里的男人们终于喝完了,袁喜岁扶着歪歪扭扭的丈夫回自己家,而李政然则满脸熏红地来到厨房,长臂一伸,撑在厨房的门框两旁,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小门,看一眼妻子女儿后,又看了一圈吃饭的孩子们。
他那高大的身材和审视的面孔吓得屋里的孩子们一声都不敢吭。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一根食指在脸前,道:“如果明天多出一个人来,你们就不会有饭可吃,明白么?”近似威胁的声调。
五个孩子呆呆地点头,随即逐一放下空碗。
李政然退开身,倚到门框上,孩子们逐一从他面前走过,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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