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怀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过身子面对小二,手背在身后,轻轻一拂,两枚铜钱就从邻卓茶客的包袱里悄悄飘入手中。
临走前,怀风朝邻桌吹了口气,只见那汉子脚上被山棘划伤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百余年,怀风虽然平均每年,都要下凡尘册封仙班,但也仅仅只是约定册封之地,定点去,定时回。下来便是出公差,来去匆匆。
记不得上一次漫步在人间的山间小路,是何年何日了。
南山的梅花零落一地,有的白,有的红,错综交织在一起,人间许多故事,也在在四季更迭中穿插交错,最终被掩埋。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无意吟出这诗句,却早已忘记是何人而作了。
怀风挥一挥衣袖,卷起遍地腊梅,汇聚成花瓣的光束,在山峦间穿梭而去,洋洋洒洒,横贯长空,山道间来往的行人,顿时闻到清香铺面而来。
趁着众人被花束吸引,怀风略施法力,向着东边而去,瞬间身影无踪。
其实,论这凡间的活动游走,天庭仙班之辈,未必强过根植本地多年的妖魔走兽。仙人长期生活在空明澄静的天庭,人间的干燥潮湿、严寒酷暑,虽不能侵入仙体,也多少打乱了体内的气息循环,造成一些失调症状。
傍晚,怀风不过行四百里,额头已沁出细细的汗珠,口舌泛干。
已经走出了南山山脉,前方是一个小小村落,十来户人家,坐落在小溪旁边。
怀风决定在此修养一晚,让身体充分适应人间的气息,再做启程。
太阳已经落山,余晖掩映着安静的村落,怀风扣响了屋顶挂着炊烟的一扇门。
面对头发花白的老农,怀风拱手,努力露出和善的表情。
“我是来自平阳县的采药人,回家途中路过此地,可否借宿一晚,明早我就启程。”
老爷爷打量着怀风,粗布上衣,鼓囊囊的包袱挂在消瘦的身躯上,确实和往来的登山药农别无他样。
“呵呵,平阳县离这里四百里,大老远来采药,实在不易啊。”
老爷爷把怀风引入扉门,左边的简易的竹床,右边便是灶台,摆着一盘炒好的冬笋。
“我一个人生活十多年了,女儿远嫁他乡,老伴也走得早,你来的正好,陪我吃顿晚饭吧。”
怀风双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碗筷,就着一盘冬笋,吃上了热腾腾的晚饭。
夜里,怀风躺在草垫简易铺好的地铺上,耳边传来老人家均匀的呼吸声。风停了,小村如此的宁静,偶有老鼠西索的声音。
怀风睡不着,在天庭繁忙的工作,让他养成了批改文书到深夜的习惯。索性起来,轻轻走出门外。
天空一轮皓月当空,繁星密布。
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一番寻常的夜景罢了。
怀风却清楚,明月上有座构建雕琢的建筑,名叫司天台,司天仙人正专注地掌控天时。繁星间也有仙人游走,记录天体运行之规律,登记于册案。
宁静的夜空,实则是忙碌的办公之地啊。
身处人间的怀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离熟悉的天庭,竟有些遥远了。
那些肉眼遥不可及的种种气象,竟是一个凡人通过修仙,能到达的地方。找不到中枢章,是否这恢弘的仙界,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怀风望着茅屋顶清凉的月光,稍加构思,心中默念:
孤仙凡尘夜难眠,人间茶食忆旧年。
何日求得通灵水,白云深处好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