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对了,你抱这堆东西回来做什么?”她伸脚踢了踢地上之物。四爷见她翻脸如翻书一般,心想:“朕自不用跟这小丫头制气……何况,算起来她实际上算是我的长辈,被她捏几下耳朵也不算什么。”
四爷便说道:“皇上交给我一件事去做。”建宁说道:“你倒好了,整天游来玩去的,皇帝哥哥又喜欢你,唉,为什么我不是个男人呢。”她嘀咕了几句后道:“那我先回去啦,明儿再找你玩。”四爷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嗯了声,相送这“魔星”。
建宁出了门,四爷相送,外头坤宁宫的宫人等着,建宁说道:“我叫这帮奴才半个时辰后来叫我,若是不见了我就去告诉皇帝哥哥,说我被桂公公害死了,赶紧把可恨的小桂子捉起来给我陪葬,谁想他们竟这么小心,一刻钟就过来了,小桂子你说他们何其扫兴哈?”
四爷的心噗通乱跳,瞪着建宁,一时说不出话来,心头想道:“她这话是真是假?怎么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若是真心的,倘若方才我真个杀了她,那么我现在岂非……”
建宁笑吟吟地打量四爷神色,心头明镜一般,偏咯咯笑道:“傻瓜,瞧你吓的这幅样子,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的,我知道小桂子对我最好的了,是不是?”当着这么多坤宁宫太监宫女的面儿,她竟凑过来,低声细语。
四爷心头大跳,面色尴尬之极,心想这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倘若她真个有事,这帮人在皇帝面前一说,少不得要他“桂公公”陪葬的,便强笑说道:“奴才对皇上太后跟公主都是一般的忠心不二。”
建宁噗地一笑,伸手飞快地摸了一把他的脸,说道:“行,本宫回去了。”一笑便带着十几个宫女太监离去。
目送那窈窕娇小的背影离去,四爷的心才慢慢地放下来,回想方才同建宁的相处,却怎么也想不通这少女究竟是何样心思,她看来天真烂漫,却每每做作出令自己意外之事,若说是无心,未免太巧合了些,若说是有意,她的神色却看不出有何异样。
四爷回味她临去之时含笑一瞥,不由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轻轻一叹:只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一把老脸,在这少女跟前,尽数都给丢光了。
第二日四爷起个大早,令从人带着那一大包的刀剑衣裳等东西,前去吴应熊府上。吴应熊听闻桂公公来到,急忙迎出来,随他左右的还有个很是干练的精壮汉子,在康亲王府夜宴那晚上四爷曾见过的,名唤杨溢之,乃是平西王府一等一的侍卫高手。
宾主见礼,吴应熊笑道:“不知哪一阵香风居然送了桂公公来府上?”四爷死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一阵风不是香风,刮得很急呢,不知道世子的脚站的稳不稳。”
吴应熊一听,眼珠转了转,略带慌张说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卑职哪里有做得不对之处?”四爷说道:“我就跟世子开门见山的说了,世子可听闻昨晚上皇宫闹刺客之事么?”吴应熊说道:“刚刚听闻。”四爷说道:“那不知道世子对那些刺客熟悉不熟悉?”吴应熊大惊,说道:“卑职怎么会认得那些刺客呢?”四爷笑的阴阴地,这却是拿手好戏,只道:“怎么世子竟不认得他们么?可是皇上觉得他们跟世子很熟呢!”
吴应熊脸色大变,说道:“公公明鉴!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四爷见火候刚好,一拍手道:“来人,把东西拿来给世子认一认。”那随从上前,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的带记号的刀剑跟绣着平西王府字号的衣裳。四爷说道:“这些好东西,就是昨儿晚上的刺客留下的。——世子看清楚了么?”
吴应熊急忙抽身跪倒在地,说道:“此事绝非微臣父子所为,还请公公替微臣父子在皇上面前澄清事实。”
四爷自吴应熊府上出来,袖子里头便沉甸甸地,揣着吴应熊给的若干银票。康熙叫他来只是为了“敲山震虎”,他自也知道。如今三藩跟康熙的关系极其微妙,一方面要安抚三藩,另一方面却在细想法子要摆布他们,要说摆布三藩只是迟早的事,但不可操之过急,逼得太急了,所谓“狗急跳墙”,三藩必然是要造反的,到时候苦的是黎明百姓,康熙也会越发头疼。
而此刻,别说刺客不是平西王派来的,就算平西王有这个胆子真个儿派了刺客来,康熙也自不会认的。叫四爷前来世子府,三分是震吓吴应熊,却有七分的笼络人心在里头,反正康熙怎么都不会真的怪罪下来的,这一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戏,为的就是让吴应熊看看:皇帝是多么的英明和宠信平西王。从而让吴三桂他们安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