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笔一顿,抬眼看向四爷,也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子,越发进步的快了,羡煞旁人……听起来文绉绉的,都不像是你的口吻了。”
两个人均是面上带笑,言语之间也是温情脉脉的,可四爷却无端端的觉得心惊肉跳,当下便咳嗽了声,说道:“其实皇上,我有一件事要向皇上禀报。”
四爷问道:“何事?可是要事么?”四爷道:“正是要事,奴才最近听些江湖上的朋友传言,说西南那边儿,有一位大将,仿佛有不轨之心。”
康熙一惊,敛了笑意,说道:“西南那边的大将,不轨之心?难道这说的是吴三桂?”
四爷说道:“回皇上,起初奴才也觉得是吴三桂,可是细细查探了一番,却好像又不是,那消息说,那位大将是最近才掌握兵权的武将,好像在江湖上也曾经很有一番名气呢。”
康熙眼神变得极为锐利,望着四爷说道:“江湖上也有威名的,难道是他……”
四爷说道:“皇上想到是谁了?”
康熙双眉一皱,说道:“如果朕想的不错,他们说的恐怕就是‘雪中神丐’,又有‘大力将军’之称吴六奇了,如今他正坐镇西南饶平,乃是朝廷总兵,难道吴六奇有谋反之心?还是说他……同吴三桂……”
四爷说道:“原来是他,具体的奴才也没有探听出来,不过皇上,假如吴六奇当真有谋反之意,又或者他根本就是跟吴三桂一伙儿的,吴三桂有他相助,恐怕对皇上更是一大威胁。”
康熙将手中的笔重重搁下,说道:“谁说不是!可恶,朕当真没有想到,吴六奇他居然……”
四爷见他双眉紧锁,目光如电,手握成拳,显然是极为恼怒,心道:“是时候了。”
四爷便急忙上前一步,在康熙跟前跪倒在地,说道:“皇上息怒,休要为了这些人焦急忧烦,小宝愿意为皇上解除烦恼。”
康熙一怔,低头看向四爷,说道:“小宝,你说什么?”
四爷说道:“奴才愿意为皇上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如皇上所说,倘若吴六奇真的谋反,或者真的跟吴三桂勾结一起,那真是大大的糟糕,奴才想替皇上往西南走一趟,想尽法子也好,探探吴六奇的虚实,总之不会让他跟吴三桂勾结的。”
康熙伸手将四爷肩头一扶,说道:“小宝你先起来。”
四爷站起身来,康熙望着他,微笑说道:“你这小滑头,素来朕派你做件事,你都推三阻四的,何况这样危险之事,你竟然主动跟朕请缨,这当真少见的很呢,小宝,你是真心如此的?可别忘了,吴六奇武功高强,又图谋不轨,倘若他想害你,就算是一百个韦小宝也打不过他,反而枉送了性命。”
四爷说道:“奴才忠心耿耿替皇上办事,什么也不怕,奴才最怕的就是皇上皱起眉头了,皇上若是信得过我,就派我去试试看……”四爷说到这里,心道:“不过显得太勇猛了也不好,这韦小宝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得……”于是说到最后,一改刚刚的英勇无畏,又露出几分忐忑之色,吞吞吐吐说道:“不过奴才只是试试看而已,如果办不成的话,皇上可不能怪罪奴才……而起皇上也说了,此去危险的很,倘若奴才不幸没了小命……皇上记得叫人日夜给奴才上几柱香……”
康熙笑道:“你爷爷的,三句话不离本性,刚刚朕还以为你忽然之间如猛将附身,没想到你不过是说些好听的给朕。”
四爷道:“我可是当真要替皇上分忧的。皇上也说过,我是福将,也许真的老天保佑,那吴三桂该死,让奴才办成了这件事呢?”
康熙点点头,说道:“这话朕爱听,不过,朕还要想想看,倘若你泄露行迹,打草惊蛇,让吴三桂那老乌龟有所准备,就不好了。”
四爷一拍胸膛,道:“奴才办事,皇上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康熙哈哈大笑,说道:“好,难得你今日如此神勇,朕如果不答应你,反倒对不起你这番千载难逢的神勇了。”
四爷在康熙面前请了命,稍微松了口气,有心想去同建宁说一声,青天白日的,却有些不便,加上康熙说兵贵神速,就叫他即日起程,四爷无法,心想昨日总算跟她说过那一句的,不如就尽快地前去西南,若是一切顺利,等把事情办妥当了,回来告知了她,她定然极为高兴,那时候,岂不是更胜过千言万语?
当下四爷便出了宫,回到府中,稍微准备了一番,身边带了双儿跟天地会的几人,便启程往西南而去。
且说建宁这一天都同汤若望南怀仁在一起,翻看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更有几本是外文的,一整天只中午匆匆地吃了顿饭,到了晚间回宫,遇到多隆,才听说四爷出京之事。
建宁很是意外,转念一想四爷出宫居然不同自己说一声,不由地又有些心凉。可是那个人行事风格便是如此,难道指望他柔情似水地来同她依依惜别?——若是那样,才是不正常的,她反而也会疑惑。
建宁想了想,便摇摇头,苦苦一笑了之。
建宁沐浴完毕,换了衣裳,正要上床歇息,身边正在铺床的宫女动作却蓦地僵住,建宁怔了怔,刚要出声问,身后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闪到身前,说道:“公主,数日不见了,可还认得我么?”
建宁大惊,本能地想逃,那人手上一点,建宁只觉得身体僵硬,双脚动也不能动,眼睁睁地望着那人微微一笑,看着自己说道:“你竟不会武功,可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且说康熙在上书房忙完了政事,正起身出来,欲往坤宁宫看一看建宁,却见门口有人匆匆进来。
康熙定睛一看,却见是侍卫总管多隆,此刻跪地说道:“皇上,大事不妙,建宁公主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