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坐下,在手机上看新闻。九点多,林猛到店看见的的时候,有点怔:“孙总,,啥时候来的,这么早啊。”
我讪讪笑了一下:“我也是刚到。”
“您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安排嘛,还要搞点微服私访。”显然,他有点不爽。
我正中下怀:“你店里就这么两个人?”我指着两个擦车的销售顾问说。
“有两个还没来,还有轮休的。”林猛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孙总,进来坐。”
我把包放在他房间的条椅上,林猛准备递烟给我,我早已经拿出了拆开的大重九,先递给他:“林总,来抽我的。”
“你这里的销量,在整个云南省的平均占比有点低啊。”我率先发难。
他正在烧水泡茶的手抖了一下说道:“唉,这两年天虎汽车产品更新有点慢,市场上对产品质量抱怨也比较多,品牌宣传力度也不如其他品牌。”本来好媳妇遇到恶婆婆,应该低声下气的,但是他完全听不懂我的意思。至少他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经营能力,而不是把锅全甩给工厂。
我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不想做,可以退网嘛。”
听了我的话,林猛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想必他此时恨我入骨,内心里问候我家的女性,在我欣赏他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的时候,他话锋一转:“唉,孙总,说是这样说,但我们还是做了这么多年,对天虎汽车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穷追不舍:“光有感情有卵用,销量啊,没有销量我给集团交不了差,怕是投资人那儿你也没面子吧。”
“是,是,孙总说的是,我们自身也有不少问题,马上调整,马上调整。”他一软,我不好继续发作,原先准备了许久的措辞现在全然使不出来。
“不瞒你说,今年集团的计划之一就是对经营不善的经销商做强制退网,你们家就在计划名单之内,我这个人心肠好,提前告诉你好有点思想准备。”我轻描淡写用极其温和的语调说出这段话,林猛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别别别,孙总,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我们刘总上次忙没和您见上面,一直埋怨我。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他,找个地方吹吹牛,聊聊天。”看来他觉得有些场面他已经收拾不了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驯服,一旦我的目的得到满足,我就调整态度,像老师敦敦教诲不听话的学生,学生假装知道自己错了,老师就眉开眼笑,一派祥和。。
我不再过度刁难:“好嘛。”反正他也做不了主。
林猛走出办公室,又走到展厅外面在一棵树下打电话,一边说一边比划,时不时的回头看我一眼,我装作没注意他兀自坐在沙发上喝茶抽烟。
过了十多分钟,林猛走了进来,掏出一根烟递给我:“孙总,我们刘总马上就到。”
门口吹进来一股热风,林猛办公室的白鹤芋在微风中晃了两下。此时的气氛有点微妙,无论谁先开口都会显得更尴尬,空气一度十分沉默。我的电话适时响起:“喂,孙总嘛,我是大理天虎刘冰,不好意思了,上次您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出差,面都没和您见到,你在店里坐会儿,我马上就到。”
我应下了后,袁部长又打电话来:“小孙啊,云南大理的刘冰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让他们退网,情况真的有那么严重啊。”
大概说了一下我所见所闻,当然有夸大的成分,电话那头袁部长沉默了一会儿:“在天虎汽车去年品牌力下降的时候,他们仍然在坚持,对我们的品牌忠诚度还是蛮高的,这样吧,出个整改通知书,再给他们点时间调整,实在不行又再说。”
我不好再过多强调自己的想法:“好的,袁部长,按您的意思办。”他妈的,你在工作报告中回复了可以撤换,现在又做回好人,这分明是让我难堪嘛。
十多分钟后,刘冰到了店里,一进门就握住我的手,仿佛已经认识了一百年:“孙总,久等了,抱歉抱歉,下回来直接打我电话,毕竟我是投资人,也在直接管理,好沟通一些。”
他这样措辞,分明是对我不满,我干脆调整了一下态度:“好哦,刘总,是我考虑不周,大理的情况我也不太熟悉,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刘冰递给我一枝烟,“我们经营的也不好,但是合作的态度是没有问题的,这次将就您来,帮我们做一下调整。”
“不敢,不敢,”他这样一讲,反倒将了我一军,“互相学习,我能帮得上的一定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我从店面形象,到人员配备,以及管理流程分别列了目录和整改时间节点,既然已经得罪了这帮人,索性得罪到底。
中午刘冰安排了酒宴,饭后又强行塞给我两条烟。换经销商的事,就这么打发掉了。酒席上我倒是听出刘冰有个什么亲戚居然在天虎工厂任重要职位,怪不得连袁部长都要给他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