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在成为魔鬼之后,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躯体,更准确地说,除了思想,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哪怕一克属于原先的奥斯塔尔的血肉,也就是说,他对格瑞第的恐惧植根的源头已经消失了,而且他也已经变得更为强大了,他确信自己可以在与一只红龙的争斗中获胜,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回到格瑞纳达的原因,但这个感觉告诉他他是错的。
奥斯塔尔举起双手,他应该没有双手,只有触须,但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他轻轻地弯曲每一根手指。与此同时,坐在王座上的新王抬起头来,向奥斯塔尔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声。
奥斯塔尔醒了。
他睁开眼睛,突然明白过来,那声嗤笑并非完全的幻觉,它正是坐在他身边的巫妖阿瑟发出的。
永生的施法者托着下颚坐在一块碎冰上,这块碎冰被他变成了一张很不错的椅子,椅背上还精心雕琢着在葡萄藤中嬉戏玩乐的男女,那些灵动的躯体出于某不死者的恶趣味格外的鼓胀与丰满。
“欢迎回来。”阿瑟说,比起其他灰袍来,他的名字简单又明了,不过这可能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或是变体名,不过这没关系,因为他之所以和奥斯塔尔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要偿还他和导师签订的契约上的债务,也就是说他的关系挂在那个喜欢粉红色的半巫妖埃戴尔那身上,而不是奥斯塔尔,而红袍术士也不是那么愿意和一个巫妖产生太过亲密的联系。对他们来说,至少对阿瑟,名字确实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我还以为我必须要用我们的办法来叫醒你了。”阿瑟又是遗憾又是庆幸地说。
理解了那份未曾表述出来的含义后,奥斯塔尔立刻从漫长的噩梦中清醒了过来,他可不想被一个巫妖查看脑袋,一点也不,虽然他现在还有点虚浮,无法清晰地辨别出真实与虚幻的界限——毕竟他在幻境中度过了好几百年,但即便现在才是一个幻境,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在面对一个永恒的不死者的时候,恍惚无知从来就不是一个好选择。
“一个精妙的幻境,”奥斯塔尔一边在宽大的袖子中恢复他对手指的熟悉度,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伤害性。”
“它可以漫长到耗尽你的生命。”巫妖说:“有没有梦见什么让你快乐的事情呢?”
有,当然有,奥斯塔尔在心里说,他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魔鬼,就连巨龙也要在他面前俯首,他已经杀死了他的一些仇人,并且回到了格瑞纳达,他会成为格瑞第最宠爱的孩子,戴上冠冕又或者成为她的继承人,在不远的将来,他也许还能成为格瑞纳达真正的主人,他的意志将随着前所未有的施法者的军队向每一个方向铺展,他会成为万王之王——这当然需要更多时间,但那又如何,作为一个魔鬼,他的生命是无限的。
想到这儿,就算是奥斯塔尔也不得不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自己没有发现这个梦境中的小漏洞,而是任由自己沉溺下去的话,也许他还是能够醒来的,但就算是他,也无法知道一个巫妖会在自己的脑子里做些什么——又或者他已经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阿瑟说:“我们向来就是谨慎从事的——我并不觉得能够与此地的主人相对抗,不过据我推测,这只是考验而已,并且可能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
那么你呢?奥斯塔尔几乎就要这么问了,他还有一部分被留在幻境里,作为一个魔鬼中的王者——但他的脊背上传来的一阵轻微的刺痛及时召回了他的理智——那是他的魔宠阿莫尼斯用尾巴尖轻轻地戳刺着他,或许阿瑟确实还没能做些什么,这种攻击是针对精神而不是肉体的,就算他只剩下了一具骨头架子也未必能够幸免。
“我们现在在哪儿?”
“岛屿的腹地。”阿瑟说:“可能。”
“好吧,”奥斯塔尔站起来,他观望四周,他们站在一个坚冰的甬道里,墙壁上有着轻微的闪光,他走过去,发现冰层里的光并非来自于氟石或是萤石,而是来自于未曾完全消亡的遗迹。
“人类的骨骼,兽人的骨骼,还有巨人和侏儒的。”阿瑟解释说,没人能比巫妖更能分辨骨头的了。
“人类,兽人和巨人的都好解释,”奥斯塔尔说:“但那个侏儒是怎么回事?侏儒喜欢温暖潮湿的地方。”
“我们不是刚刚才看见了一个侏儒吗?”阿瑟开玩笑般地说,“不,并不是那个原因,可能只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一只有收藏癖好的龙。”
“银龙可没那种癖好。”
“谁知道呢,”阿瑟说,他们向前走了一会,像是为了证实阿瑟的话,坚冰里的骨头越来越多,像是有上千群冬狼在这里藏食物,除了之前他们看到的,还有各种动物与怪物的,所有的骨骼都很干净,巫妖在一只多首蛇蜥的脚边停下,这具骨骼被打磨的格外漂亮,看上去就像是用贝壳或是珍珠磨出来的装饰品,不死者用指骨敲打着自己的下颚,饶有趣味地观赏了好一阵子,“我喜欢这个。”他说。
完全有这个可能,奥斯塔尔想,埃戴尔那那个半巫妖的弟子都和他一样神经兮兮的,不把自己的骨头打磨的发光发亮誓不罢休——就算是才转化为巫妖的灰袍也不会像有些不死者那样始终让干瘪粉碎的皮肤和肌肉挂在骨头上,他们的每一根骨头都干净的几乎可以放在嘴里,而且据说他们还带起了一股七十七群岛的时尚风潮——像是骨头选美大会之类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