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缓慢地走下了她的王座,异界的灵魂可知道之前他们听到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了——红龙的爪子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黑曜石是种很脆的宝石,同时又很坚硬,在格瑞纳达尚未成为红龙的领地时,缺少黑铁与黄铜的人们就是用敲出利刃的黑曜石来做刀剑和箭头的,但它们在红龙的爪子下就像是腐朽易碎的木头——随着格瑞第的接近,她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重,与她的儿女不同,这种气息并不会导致他人的不快,它嗅起来就像是燃烧的麝香,又或是锈蚀的钢铁,冰冷,粗糙中带着一种奇妙的,被压抑着却又无时不刻都在勃发的诱惑。
红龙身上最大的鳞甲就像是一面可以缚在小臂上的尖头盾,她移动的时候一片叠着一片的鳞片就像黄昏时分的海面那样泛着赤红色的涟漪,异界的灵魂注视着它们,它们不像是生物的一部分,倒像是侏儒之神或是矮人之神的得意之作,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是那样的完美,没有一丝紊乱与缺憾,收拢与展开都带着可以让人为之恍惚不已的韵律感,当然,毋庸置疑的,它们是那样的强大与坚硬,边缘锐利,在格瑞第移动的时候,它们微微张开,就像刀剑的利刃那样反射着厅堂中的光亮。
格瑞第轻轻地将自己巨大的头颅靠在黑发施法者单薄的身躯上,她的金色眼睛如同一个狭小的湖泊,倒映着黄金的闪光,黑色的菱形瞳孔就像是湖中的漩涡,它旋转着,孕育着难以计数的阴谋与残忍,而红龙无法完全密闭的上下颚之间露出了它的利齿——每条巨龙都有着三排以上的利齿,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它们的口中,就像是一座精金打造的碾磨机械,即便是岩石和精钢,落入其中也会在一两次咀嚼后变成无用的碎片,被它们吞入腹中——别担心巨龙会因此消化不良,邪恶的巨龙(尤其是红龙)在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如果有时间和力量,它们会咬碎和吞掉自己所有的珍藏,既不留给同族也不留给人类,黄金、宝石以及其他珍贵的东西都只会在巨龙强力的胃酸中化作一团又一团泛着恶臭的残渣。
有些巨龙,甚至会吃掉自己的龙蛋或是还未能离开巢穴的幼龙。
黑发的施法者让一些人失望,又让一些人为之喜悦地站立着,没有后退,也没有蜷缩,体型庞大的红龙微微抬起头,投下的阴影顿时将克瑞玛尔这个人完全地笼罩住了,异界的灵魂不禁蹙起眉头——在格瑞第出现的时候他就有轻微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一定要表述一下的话,那么它很像是另一个位面盛夏的黄昏时分,暴雨滂沱而至之前的那一刻——在格瑞第走下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变得强烈起来,就像是身体被什么紧紧地束缚着,需要竭力挣扎才能顺畅的呼吸,而现在,他觉得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就像是有实质的,不但有实质,还有如同泥沼般的重量,他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之后变得紧绷与急促起来。
“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地步。”红龙说,她也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惊讶。格瑞第当然不仅仅记得她赐予这个孩子的名字,她还曾经是一个严厉与苛刻的导师,是的,在术士塔与那位迄今为止她也无法探寻到名字和踪迹的导师还未知晓克瑞玛尔的存在时,这个悖逆的象征就在她的指引下向魔法和力量伸出了他细小而又坚定的手指——他曾经是那样的孱弱,又是那样的无能,就连血脉最稀薄的旁系,那些只能成为龙裔的仆役与士兵的蠢材也能任意地戏弄和伤害这个身份尊贵,却毫无力量与权柄的幼儿——但格瑞第并不像其他人所认为的那样顽固地排斥他身体中的另一半血脉,虽然她确实不喜欢精灵,或者说只喜欢他们被装在盘子里送上来,但这只年老的红龙毕竟有着一片曾经属于一个强力神祗的碎片,她的思想要比任何一只红龙都要来的广阔与长远。
这个孩子在幼年的时候,确实太……糟糕了,就连曾经对于他心存期望的新王也在一次次的失望后终告放弃,但格瑞第不,她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到了格外的乐趣,这种乐趣甚至让她愿意屈尊看顾一下那时就连直立行走也不能的幼小后裔——虽然她相信她的后裔希望她从来没对他产生过兴趣,也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看顾,但我们有时应该放弃追索事情的过程,直接看结果,格瑞第乐观地向,看,现在不是很好嘛,她的后裔中还是第一次出现了法师与术士在一个人身上共存的情况。格瑞第希望这不是一个特例,如果可能,她倒愿意尝试一下,她有着无数血脉浓厚的后裔,但他们要么就是术士,若是想要成为法师,那么他们必须在还未被获准成为一个术士前改变职业特性,一个术士转为法师,或是一个法师转为术士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她的这个后裔身上,还有着许多秘密,不过格瑞第相信,她总能得到答案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异界的灵魂听到了一声咆哮,格瑞第在他身边毫无预警,无声无息地张开了双翼——一股庞然的力量从她身上瞬间爆发出来,他的身体内部猛烈地翻滚着,内脏就像是被绞碎了一样的剧痛不已,他一下子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血从他的嘴里溢出,异界的灵魂再也无法顾及其他,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双手按住它,一边努力地将血液往下吞,他可还记得他的血液从外观到性质都与普通的血液不同——但还是有血从指缝中溢出,星星点点地消散在空中。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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