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欧兹也许会让很多人误会这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但不,在龙语中,卡欧兹是猫的意思,这位女性术士导师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于深渊的迷诱魔,所以有一双会像猫那样收缩与扩大的黑色瞳孔,因此有了这么一个名。当然,她对此非常不满,不过等她成年后,这个名字就有了另外一种含义在。
这位导师的姐妹正是格瑞第身边的八位侍女之一,在术士塔中相当有地位,而且因为身具迷诱魔血脉的缘故,她召唤深渊恶魔的成功率远远大过其他人。
“克瑞玛尔”迟钝到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惬意地叹了口气,因为他的耳朵与面颊感受到的东西让他想起了他的记忆棉枕头,柔软的,富有弹性的,只是那股浓重且冲击性极强的馥郁气味不禁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当然,卡欧兹不会认为克瑞玛尔,这个狡猾的小东西是反应不及,她觉得这是一种有趣的恭维方式。她当然是笑纳了,并且宽容地允许他多感受了一会。
大概十个数后,她放开了“克瑞玛尔”,她的腰肢并不十分纤细,但圆润而有力,四肢修长,“克瑞玛尔”发现自己竟然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一张野性十足的脸,甚至有着几分凶狠的意味,在格瑞纳达,这种容貌是很受青睐的。
“跟我来。”卡欧兹导师说,率先转过身往前走去,她走动的姿态异常曼妙,赤色的长袍从后颈到腰部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里露出的皮肤上覆盖着闪亮的鳞片,这是她的龙裔特征,就和每个继承了显著特征的龙裔那样,她总是愿意把它们显露出来的——她可以“看见”她的弟子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脊背看,不由得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满足之情,无论是因为她身为女性的魅力还是源自于血脉的力量,都是最值得她骄傲的。
她不知道“克瑞玛尔”的思想已经从缭绕不去的煤气味儿转移到了煤气灶上面可能有的东西——他没煮鱼吧。
导师的房间要旷阔高大得多的多,地上铭刻着符文与图案,墙壁上覆盖着闪烁着微光的黑曜石板,嵌在石板里的氟石位于膝盖以下的位置,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块地方,就像是一群夜行动物的眼睛,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黑暗——就算是“克瑞玛尔”现在突然变得无比锐利的眼睛也无法穿透的黑暗,对此他安之若素,毕竟这是梦,人的幻想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在梦里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导师的脚步声是何时消失的,黑暗又是如何吞噬了墙壁,吞噬了点点的亮光,然后连声音也消失了,之后是触觉,最后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感知,等到感知也逐渐褪去的时候......如果是别人,哪怕是个术士,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惶恐戒备,甚至疯狂,但对于”克瑞玛尔”来说——难道他终于要醒了吗?这感觉可真好,软绵绵哒,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要躺着就行了。
卡欧兹导师也有些意外,她之前有过不下十二个弟子,还有更多的学徒(这她就不统计了),还有近半数的爱人,但没人能够毫发无伤地走过这条魔法甬道,除非他们能够按下自己的恐惧不施放任何法术,也不激活任何卷轴、魔杖或是魔法防御器具。
另外,这小家伙的演技可真不错,卡欧兹导师想,会有很多人被他脸上的迷惑之色骗了的。
“到这儿来,克瑞玛尔。”卡欧兹导师说。
“克瑞玛尔”能够听懂她说“到这儿来”,但不知道她最后“卡喵儿”是什么一下,但推算一下,难道这是他为自己设想的名字吗?说真的,这可真有点过分了,卡喵儿,简直可以说是厚颜无耻,尤其是对于一个将近而立的成年男性来说。
“克瑞玛尔?”
好吧,确定是在叫自己了,而在这个时候,他们所在的地方缓慢地亮了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房间,一样没有窗户,乌木墙板之间是装饰性的尖拱窗,窗内矗立着奇形怪状的金属像或是石像,四角都有着从地到顶的三角柜,每一层都摆放着卷轴与魔杖,在他与这位......卡欧兹导师之间,是一面几乎占据了整个地面的圆形地毯,地毯上的画面精美而宏大,只是内容不太和谐——最上方是一只硕大的红龙,展开的双翼覆盖了画面的三分之一,从它张开的嘴里喷出火焰,火焰冲向地面,地上是一座石头砌筑的城池,环绕着弥漫着黑烟的护城河,”克瑞玛尔”可以看到跪在城墙上向红龙哀求**,衣着华贵的贵族,也能看到在街道上到处乱跑的士兵,还有从着火的窗户里将婴儿托出窗外的母亲,或是蜷缩在城墙下或是房屋缝隙中的乞丐,但无论是什么人,都将难逃一死,他们会和他们的城市一起在日落之前消亡——”克瑞玛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他知道它在述说什么。
“这是曾经的格瑞纳达。”卡欧兹导师说,她慢慢地伸出脚,站在地毯上:“当然,那时候它还没有得到这个光荣的名字,一群野人在这里筑起了城市,自认为是这里的主宰,然后我们可敬的母亲格瑞第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做死亡与绝望......他们的骨血与沙砾一起被融化,克瑞玛尔,在格瑞纳达的基座下,有无数粉碎的深红色玻璃,这就是他们留下的唯一痕迹。”
卡欧兹导师一边说,一边走到圆毯上,向他的弟子伸出双臂:“到我身边来。”
她把“克瑞玛尔”之前的犹疑当作了防备,于是她张开了手,让“克瑞玛尔”看到她没有做出手势,握着魔杖或是拿着卷轴,“来。”她又是威胁,又是引诱地低声催促道,难以察觉的咕哝声从喉咙深处发出,好去摧毁“克瑞玛尔”残余的理智。
看到“克瑞玛尔”终于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卡欧兹导师笑了。
她抬起的手臂穿过了“克瑞玛尔”的身体,然后是微笑着的脸与身体,这是一个幻影,真正的卡欧兹导师站在房间的一角,谨慎地没有踩上一点儿圆毯的范围。
“克瑞玛尔”“冷静”地站在圆毯中央,他被数以百计的半透明手臂紧紧的抓住,就连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有纤细的手指灵活地从他的领口搜索到脚跟,一些符文与药水被扔了出来,但仍然大大地低于卡欧兹导师的预计:“你在来的时候遇到了敌人?”导师问,不过这不是她在意的事情,她伸出双手,念诵咒语并且做出手势,”克瑞玛尔”正站在“护城河”的位置,看着距离他还有十几尺的地方,红龙喷出的火焰渐渐地变得明亮,灼热,然后真的燃烧了起来。
火焰中传出了数以千计或是万计的哀嚎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孩童的,红龙焚城的那一刻仿佛又重现了,卡欧兹导师不断地往烈焰中投入粉末或是碎片,火焰的颜色从赤红转向苍白,又从苍白转向靛青,之后甚至出现了不应有的黑色——就像是立体的剪影,愈来愈多的烟雾从圆毯的中央升起,最终完全地吞噬了黑色的火焰。
一只庞大的生物出现了。
如果说“克瑞玛尔”之前要抬头才能看到卡欧兹导师的眼睛,那么他可能要折断脖子才能看到这个生物......的下颌,他至少有两个卡欧兹导师那么高,有着四根手臂,爪子又细又长,还有两只如同鸟类那样的向后弯曲的膝盖,尖锐的脚爪深深地刺入地面,他的皮肤是光滑的,只有一些需要曲折的地方有皱褶,肤色深褐,间杂着黑色的条纹,就像是老虎的花纹。
“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这不是卡欧兹,我最亲爱的女儿么?”“克瑞玛尔”看到眼前的身躯微微一低,像是他低下了头:“是你召唤了我么?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卡欧兹,我的宝贝儿,爸爸在深渊的时候,想你都快想得发狂了。”
“我也很想你,父亲,”卡欧兹亲昵地说,只是她的脚还像是被钢钉钉在地面上那样,纹丝不动:“我时刻都在期待着您的到来,但是,父亲,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又如何胆敢来打扰您呢?”
“我说过你可以随时召唤我,”那个声音还真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那样又是亲切又是抱怨地说道:“我是你爸爸,我希望你能更多的依靠我,我会毁灭你的每一个敌人,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我真是万分感动。”卡欧兹干巴巴地道:“但我得先完成您的要求才有这个资格。”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您或许记得他,我的一个弟子,他的名字是克瑞玛尔。”
“克瑞玛尔,是的,我记得。”迷诱魔用更敷衍的口吻回答道:“但克瑞玛尔,先是‘冷的’,后是‘小的’,这个名字可不会属于一个强壮的龙裔,我亲爱的女儿,因为我对你真挚的感情,我允许你用一个弟子来完成你欠我的五十年债务,但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家伙呢?你是在欺耍你可怜的父亲么?”
“眼睛看到的可不全是事实。”卡欧兹导师就像是一个竭力推销滞销货物的商人那样舌绽莲花:“他有着您无法想象的潜力,更有着无限的可能,他会让您惊讶,也会让您被嫉妒与仇恨,或许您的主人也会为之对您青眼有加也说不定。”
“从什么地方?”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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