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砂砾”公会的法师们则站在入口处撤掉了他们设置的魔法陷阱,火焰灼烧着藤蔓,露出真正的门扉,足以一个成年男人挺直了脊背径直走入的方正入口,而后法师之一谨慎地释放了一个戏法,一团幽蓝的光点慢悠悠地飘了进去,他借此略微伸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那些掘地虫似乎还没回来。”
“小心从事就是。”铣刀说。
他还没狂妄到去命令那几个强大的施法者,还有阿芙拉的主任牧师,以及精灵——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对精灵不太了解的话,现在至少已经清楚地了解到她弓箭的威力了,两个盗贼在他的示意下走了进去,以潜行的方式,这样掘地虫不会被过重的脚步声惊动,也不会轻易踏入掘地虫的陷阱——过于薄弱的地面。
他们一直往前走了五十步,才举起了手里的磷光瓶,表示一切平安。
贝印耸了耸肩,铣刀的行为与其说是谨慎倒不如说是在惺惺作态,不过他倒不介意享受这份殷勤。
他们走进了甬道,这时候各人的差异就凸显了出来——盗贼们不是举着磷光瓶,就是擎着一根蜡烛长短的空心铜柱,铜柱里燃烧着某种特殊的油脂,有个宽约一指的圆环照在发光口上,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光线明暗与方向——显然是他们工作时必不可少的配备;公会法师们则握着一个玻璃球,里面似乎存放了一些日光,他们吝啬地只允许它们从指缝里投射出去;贝印和他的儿子分别举着一盏玻璃罩的小灯,小灯上一样有用来调节灯光的装置,里面的光线非常柔和,似乎不属于任何一种自然光线,铣刀怀疑这也有可能是两个魔法器具;至于精灵......她在看到亚历克斯取出一枚镶嵌着氟石的别针别在胸襟上的时候就是一怔,犹豫了一会后才从腰囊里取出另一枚氟石别针别在肩膀上。
艿哈莱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他们,虽然亚历克斯和伊尔妲都否认了他们是情侣关系,甚至不算是亲密的同伴,但他们身上的这两枚银冠花氟石别针显然是一对儿——同样造型的秘银银冠花,小指头大小的氟石,相互镜像。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艿哈莱笑了笑,从胸衣里拽出一枚氟石吊坠,让它垂在高耸的山峰之中。片刻后,她举起吊坠,让它照亮周围的情况,“看来这里的确不是掘地虫的杰作。”她说,掘地虫确实会挖掘出很长的甬道,但那些甬道不会用石头砌筑墙壁与地面,还有天顶,而且每隔三十尺就能看到用来支撑甬道的木质框架,都是实心的硬木,不过一些只是因为岁月流逝而腐朽,颜色变深,一些则遭到了掘地虫的损坏,一些却踪影全无,只能在固定框架的钉眼儿里看出点端倪。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掘地虫遗留的痕迹,断裂的触须,掉落的肢体,散乱的白骨,一堆堆的泥土——可能是掘地虫的粪便,这里没有什么可值得停留的,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盗贼拿走了。
“我们就是在这儿不得不放弃的。”铣刀说,他举起空心铜柱,让里面的光线径直投在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如果说甬道是根绳子,这里就是一个绳结,两侧各有一个很小的壁龛,可能是供守卫轮换休憩的地方。
单看这里的场景,就知道那时候的战斗有多么惨烈了,到处都是火焰留下的黑色焦痕,法术、箭矢还有掘地虫的下颚与钩爪留下的刻痕,锤子敲击在地上与墙上造成的大小凹坑,掘地虫喷吐的酸液腐蚀出的一道道斑驳瘢痕,还有残留的粗糙工事,法师召唤的元素生物余下的残骸等等等......
还有一些黑色与灰色的喷洒痕迹......就不必多说了,掘地虫上下颚咬合的时候,可以一口将牛的股骨咬断,何况一旦被它们擒抱住,不被撕扯个干净是没法“脱身”的。
但也许正是那场过于惨烈的战斗,不但盗贼们生出了畏惧之心,掘地虫或许也将这里看做了不够安宁的地方,他们之后竟然没有看到一只掘地虫,“它们可能已经搬迁了。”铣刀喃喃说。
“也有可能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堪加冷冷地说:“如果那些人和我们走得是一条甬道。”
“如果是伪神马斯克的宅邸,”铣刀说:“那就不可能只有一条甬道。”任何一座盗贼公会都不可能只有一条通道。
他们这样说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三百步的双倍,也就是说,真正地走进了危险的漏斗森林,森林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在甬道深处。
贝印并未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他正在翻看一件刚从骨堆中翻找出来的魔法器具,在经过第一个“绳结”后,盗贼们再次有了丰厚的收获,掘地虫只对血肉和泥土感兴趣,金银币、盔甲与武器都被留了下来,虽然经过数百年的岁月折磨,盔甲上的皮革与纤维部分都已经变得糟烂,刀剑也有一定的锈蚀,弓弩更是一碰就簌簌地往下掉渣滓,但精钢的部分还是可以被回收再熔炼使用的,黄金与银子也不必说,人们之所以选中它们作为货币就是因为它们有着恒定不变的特性,魔法器具只有一个,但是一枚秘银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只猫眼石。
贝印爱不释手,猜测它应该蕴藏着一个特殊的窥视法术。
“我觉得我们应该休息一下了。”老法师说。
作为人类中最年长的一个,贝印有此提议无可厚非,而且,不说贝印,但在黑暗压抑,不知终点何处,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的甬道里行走,是很容易加深精神上的疲惫的,“好,”亚历克斯说:“在下一个房间,我们休息一会,再吃点东西。”
他说的房间就是那些“膨胀”出来的空间,他们的运气不错,下一个房间不但要比之前的干燥,洁净,还有着一盏青铜吊灯,虽然里面的油脂都干涸了,但盗贼们带了照明用的油脂,他们将灯点亮,坐了下来。
盗贼们将铜柱和磷光瓶都收了起来,贝印和堪加也灭掉了各自的小灯,艿哈莱藏起了吊坠,只有伊尔妲与亚历克斯的氟石别针还别在身上,毕竟氟石不是有照明时间限制的东西,另外,若是遭到突然袭击,他们还能有一个,不,两个可靠的光源。
伊尔妲的视线落在了亚历克斯的胸前。
“抱歉,”她说:“如果可以,亚历克斯,我可以看看你身上的别针吗?”
亚历克斯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直接摘下别针递给了她。
伊尔妲一接过别针就知道这肯定是精灵的造物,除了精灵,不会再有第二个种族有这样精妙的手艺,哪怕是矮人或是侏儒,精灵的作品中总是涌动着无尽的生命力与希望,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摹仿的,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氟石底座的平坦部分,果然找到了一个名字。
“芬威。”她轻轻念了出来。
她摘下自己的别针,在同样的地方找到了另一个名字——“伊尔妲”。
“你知道芬威吗?”她问道。
“我不知道,”亚历克斯轻轻地从她手中取回自己的别针,“这枚别针是一个精灵游侠给我的礼物。”
“哦,是的。”伊尔妲说,芬威与伊尔妲——也就是被她继承了名字的那个精灵死去后,精灵们拿走了一些他们的遗物作为纪念,有时候精灵们也会将这些纪念品赠给他们认为值得拥有这样东西的朋友,她的心快活地跳了一下,她并不希望这个差点,或许现在有可能成为她同伴的人是个卑劣恶毒的人。
“这对别针曾经属于一对亲密的恋人,芬威与伊尔妲。”伊尔妲说:“伊尔妲曾经是个勇敢而又美丽的精灵游侠,我继承了她的名字。”她将自己别针的底座翻转过来给亚历克斯看。
亚历克斯的视线终于转回到她身上:“是么,”他用一种古怪的腔调说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