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医院的超市,拎了一个塑料袋,进入到了病房楼之中。
7楼,706号病房。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紧闭着的房门,面部肌肉很僵硬,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人在真正紧张的时候,是会面无表情的。
站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杨飞鸣咬了咬牙,他向前一步,转动把手打开房门。
他终于进入到了病房之中。
病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面躺着一个紧闭着眼睛的男子,看上去和杨飞鸣差不多大。
显然,他还在昏迷着,周围的仪器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很平稳。
这位病人,就是杨飞鸣放弃篮球的原因。
正是因为他,杨飞鸣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庭,几乎失去了一切。
杨飞鸣想起了他最后那场篮球比赛,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太想赢了,但对手太强,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再逼迫自己,压榨着身体的所有潜力。
那时候的他,还不够成熟,脑域能力并没有完善,在他不停的压迫下,终于是不堪重负。
他脑力衰竭,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最后的灌篮,竟是向着对手的头上盖了过去。
而那个对手,那场比赛之后,直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
为了补偿对方,杨飞鸣的父母卖掉了房车,筹集了所有能筹到的钱,终于是取得了对方的谅解。
正是那天晚上,杨飞鸣的父亲驾驶着摩托车,载着他的母亲,想要回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但他们却再也没能回来。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杨飞鸣什么都没有了。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躺在这张病床上的,不是别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两人从小玩到大,一起打篮球,一起入选职业,最后加入了不同的队伍。
可是,他最后却倒在了杨飞鸣的手下。
惭愧?内疚?
所有这些字眼,都无法形容杨飞鸣的情绪。
但凡是想起这些事情,杨飞鸣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吃不下也睡不着。
这的确是他的心魔。
今天,他来了,他终于决定不再逃避。
他将塑料袋打开,取出一瓶廉价的二锅头,将瓶盖打开,放在兄弟的床头。
“兄弟,我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来之前,我想了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但到了这里,我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啊。”他将双手攥得紧紧的。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我说,肖风,都十年了,你也该躺够了吧。”
“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情,我爸妈走了,为了照顾子苑,我去了工地。”
“嘿嘿,想不到吧,真被你说中了,工地比职业更适合我啊。”
“不过后来,另外一个教练找到了我,他叫孙程,他带我去打排球了。”
“你可别笑话我,你以前说,足球篮球才是男人的运动,排球网球那是女人才折腾的。”
“其实,排球也不错,最起码,我比以前过得好了。”
“真不知道你还要这么躺多久。”
“我想好了,就像子苑说的那样,一年醒不过来,就十年,十年醒不过来,那就一百年。”
“你总会醒过来的,对吧。”
“我们还要一起去打篮球呢。”
“到时候,说不定你连我儿子都打不过了。”
“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喝的二锅头。”
“虽然包装不太一样了,但味道没有变。”
“你躺在那里,就只能闻闻味了。”
杨飞鸣将二锅头往肖风的鼻子下凑了凑,而后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今天这杯,我帮你干了。”
“等你醒过来,我们再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