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柱香燃尽,一个半时辰便过了。
贺博一身玄色圆领袍衫,头冠纱帽,微紧着嘴唇到中央的桌前,在白瓷缸里洁手后方坐到了千流对面。
老规矩,在设擂台之前擂主会无偿为三人用绝学解惑,贺博的绝学即是测字,所以今日他便免费为三人测字。
薛、贺两家都有绝学傍身,想要请动他们都是要耗费千金的,饶是如此,他们也未必愿意出手,所以今日是个绝好的白捡便宜的机会。
薛左作为生意人,赚钱的终极底牌就是脸皮厚!所以这第一个机会被他给捡去了。
医者不自医,懂易理的人也是,他们从来不给自己算,以免有违天道,再者就是凡事涉及自身和亲近者,所得结果难免有偏差,所以薛左即使准头再高,对于自身之事,并不能算出个子丑寅卯来。
薛左洁手之后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玄”字,等到墨干了之后,薛左拎起纸,对众人道:“既是‘玄学大会’我便测个‘玄’字好了。”
贺博问:“你想问什么?生死还是姻缘?”
薛左给他一个斜眼,他从来不近女色,问什么姻缘?至于死生大事,他还不想知道,就算想知道他也不会找贺博问,他怕贺博故意吓唬他,没事都给吓出事来。
薛左忍了气道:“问富贵!”
贺博接过纸道:“玄字上面是一点一横,像个“十”字,十乃数名,亦是数名里的顶点,九加一为十,你最近的财富添了‘一’已经到了顶峰。玄字下面两折,顶峰过去之后,你的富贵怕是要受到两次猛烈的折损,不过最后这一点兜住了你的折损,倒不至于倾家荡产,放宽心吧。”
薛左差点没喷他一脸血,还放宽心!两次折损啊!他哪里经受的住!
薛左面带灰色道:“你莫不是唬我吧?”
贺博将他写的“玄”字放在桌面上,道:“竖子!这是什么场合,我岂会说胡话砸自己招牌?况且有国师在跟前,哪里轮得到我造次?”
薛左苦着脸转身看向国师,千流观其面相,财帛宫位置由红转黑,着实要破财,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了贺博的话。
薛左大叹一口气,右手掌背击掌心,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个字测完,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了。
李煜因着对庞子纯的占卜能力的信任,于是对贺博今日的测字也多了几分赞赏,他略偏脑袋隔着桌子对庞子纯道:“薛左最近的财富添了‘一’已经到了顶峰,想是因为你那池子里养出的宝贝所致,往后他要受到两次折损,你也小心些,莫沾染了他的晦气。”
庞子纯“噗嗤”一笑,道:“他若听了你的话,不气死才怪。”
李婥也和薛迁浅谈了两句,接着薛迁便去安慰薛左了。
生死有命,财富也是,虽说知道了将要折财,薛左闷闷不乐片刻后便调整好了心情,接着看下面的好戏。
薛左开了个不好的头,后面的人都相互张望着,想去又不敢去,生怕听到什么丟财失命的话,那可没法活了!
阮策一身银袍,一双朗目炯炯有神,腾地起身,到桌前洁手后挥笔写了个粗犷豪放的“策”字,然后不疾不徐道:“问仕途。”
贺博拿起那个“策”字不住的点头道:“结体严紧,骨力遒劲,倒是很衬这个‘策’字。‘策’字乃‘竹’字头,竹四季常青,冬不落叶,挺拔坚韧,颇有风骨且虚心,专心为学倒是极好。‘策’字下面是个‘朿’,同‘刺’,表示荆棘,若问仕途,只怕不太坦荡。”贺博惋惜的摇了摇头。
阮策右手大拇指捏在掌心,心中了然。
贺博倒是没说错,他的学问是阮家兄妹里面最好的一个,即使是李煜也自愧不如。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游手好闲,尚算好说话,但是对于腌臜之事,绝不能忍,所以阮策和京中贵子总不能玩到一块儿去。
阮策得了结果便回座了,阮玄甲向来护短,听了贺博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顿时心生不满,安慰阮策道:“凭着爹的身份,策儿你想入仕并非难事,贺博不过胡诌,你切莫当真,等你以后有了造化,看那姓贺的如何能够自圆其说!”
那句“凭着爹的身份”便叫阮策心中生刺了,罢了罢了,还不如就依贺博所言,专心为学的好!
紧接着,一个身姿玲珑的姑娘站了起来,抢到了这最后一个测字的机会,同时也掀起了今日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