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非一下子懵住。周围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变得很远, 陶无辛的嘴唇一开一合, 也听不清他在焦灼地讲些什么。
那个好心肠的陈大娘,那个精神矍铄的陈大爷,还有相识已久的陈嫂子, 憨直可爱的小虎——他们,死了?
她愣愣的, 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那一刹那突然化作了石头。
陶无辛担忧摇了摇她的肩膀。“小梅子, 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 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住凶手。只有这样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她依然没有反应。
陶无辛将她一把按进怀里。“梅儿,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心——”
他的话音未落, 已感觉到自己的胸前一片湿意。
她就这么静静地突然地落下泪来, 埋进他的怀里,没有抬头。
“是不是如果没有遇到我们, 他们就不会死?”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泪流得这样汹涌, 声音却无比平静。
“梅儿,别这样想。一定是卫良后来又去找到了他们。都怪我,应该早些派人保护他们。只是我们当初陷在蜀山,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
陶无辛的眼圈发红, 按住梅非的头,垂下眼。
“梅儿,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你详细地跟我说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梅非深呼吸,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抹干泪水,倔强地看着他的脸。
“你——”
“我没事。我要知道,每个细节都要知道。”
陶无辛派的人只晚了一步。
他们到达的时候,只见陈大爷和大娘,陈寡妇倒在屋内,已经没了气息,但身体还未全冷。满屋都是血迹和搏斗的痕迹。至于陈小虎,他们在屋外的竹林找到了他,身中数刀,奄奄一息,不久之后还是死了。
“是卫良干的?”
“不错。那孩子临终之前将凶手的特征逐一描述,而且——”陶无辛拿出一块布片。“这是从那孩子手里找到的。没想到他会亲自动手。”
“这块布片跟卫良平日所穿之衣物的材质颜色均很相似。想来是他们杀人之时察觉有人到来,所以仓惶逃走,还没来得及确认小虎是否已死。但仅凭布料,没有证人还是无法指认。”
梅非将布片攥紧手里,转过身去,低下头走了几步。
“他们并不知道小虎究竟有没有死,不是么?”
她抬起头,双目被恨意染红。
“若卫良知道小虎不但没死,还将指认他,又要如何?”
“你是说——”陶无辛的眉头渐展。
“引蛇出洞。”
西蜀王府议事大厅。一干臣子在场。
听完陶无辛的禀告,西蜀王莫齐眉头紧锁,底下的臣子们交头接耳,一阵骚动。
“无辛,照你的说法,这次你在蜀山的遇险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错。”陶无辛呈上那片树皮。“父王请过目,这是我从山洞下的树木上取得的树皮。”
尹玄昭拿起树皮闻了闻。“上面有硫磺。”
“奴婢也可以作证。”梅非挺身上前。“这片树皮的确是在我们所去的山洞旁找到的。”
莫齐面露怒意。“究竟是谁要对你下手?无辛,是谁带你们去的山洞?”
张跃礼出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是臣下带世子去的那个山洞。臣下愿意接受惩罚,但对于树上涂硫磺一事微臣的确不知啊!臣下一直对世子和王爷忠心耿耿,绝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俯首拜倒,声音颤抖得厉害。一旁的卫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说来也是奇特,王妃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却偏偏有个一脸横肉长得凶神恶煞的哥哥。
梅非瞟了卫良一眼,咬了咬牙。
陶无辛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又转向莫齐。
“父王,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证人,他看到了当日是谁往那树上涂了硫磺。只可惜我们晚到了一步,他的全家都遭到了凶手的灭口。然而天网恢恢,他虽然身受重伤,却依然活了下来。如今我已将他安置在宁远阁,待他明日醒来,自可指认凶手。”
“好!”莫齐在桌面上重重一拍。“待到抓住凶手,必为我儿和那被无辜杀害的人们讨回公道!”
卫良脸上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他看了看埋首跪倒在地的张跃礼,又迅速地转开了眼,唇角抿了抿,一脸的横肉下意识地痉挛了一下子。
是夜,宁远阁内,终于等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黑衣蒙面人。
他偷偷进了药香浓郁的客房,举剑朝床上睡着的人刺去。
当他刺下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这人的身体软绵绵,完全没有刺入血肉的弹性。
然而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陶无辛带了几个人从门口进来,屋内顿时被灯笼的光照的通明。
那人闪身想从窗户逃走,却被陶无辛的下一句话止住了身形。
“张副将,不必再逃了。”
那人僵住了身形,缓缓地转过身来。“果然是个局?世子大人好手段。”
他摘下面罩,面色灰白,一副绝望求死的模样。
“世子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他扑通一下子跪下,丢了手中的剑。
“都是你做的?”陶无辛迈近两步,轻笑了一声。“那么请问你是与我有何等仇怨,要置我于死地?”
“我……”
“或者我该问,你身为兄长,为了帮你弟弟脱罪而做出这等助纣为虐之事,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么?”
张跃礼垂下头,整个人都沉寂下来。“原来世子已经查清了。”他忽地愤然抬眼:“我弟弟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不仅如此,你可知道是谁陷害了你弟弟?”
张跃礼睁大了眼。
陶无辛摇了摇头,有些悲悯。“你帮了自己的仇人做事还不自知,也的确有些可悲。”
张跃礼不可置信地摇头。“这-这不可能——”
“你若要看,我这儿有的是证据。”陶无辛走到他面前,俯首而视。“我只想问你一句。可愿意将功折罪?”
他还有些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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