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非临走的前一晚, 意外地迎来了明月。
明月已经被巴雅尔纳为侍妾, 礼节简单但也足够,若不是因为她是郡主的婢女,根本不会有任何礼仪。
明月换上了北戎的服装, 梳起了北戎女子的发髻,看上去就像个地地道道的北戎人。
“郡主, 我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身上的蛊毒已解,谢谢你。”
她垂着眼。“这件事算我欠你的。”
梅非笑了一声。“不必想这些了。好好跟巴雅尔过罢, 别再想从前的事。”
“不。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明月忽然抬起头来。“有件事, 我想你也许有兴趣知道。”
梅非挑眉看她。
“关于西蜀的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埋在西蜀的暗线是谁?”
梅非的脸色一凝。
“据我所知,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就潜伏在西蜀世子的身边, 你的身份也是这个人泄露出来的。”
梅非眉头蹙了蹙, 随即面露微笑。“多谢告知。”
“不必谢我。如此,我们便两清了。”明月起身, 朝她行了个礼, 最后看了她一眼。“郡主保重。”
她转身走了出去,姿态优美。
梅非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明月竟然有这样美好的仪态和身段。她在天水门中,也当属于出挑的弟子,如今留在北戎嫁为人妇, 不知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是坏,都已不由她选择。
梅非和穆澈踏上回程。她依然坐在马车内, 穆澈和其余的侍卫骑马随行。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明月所说的话。埋藏在西蜀的暗线,一死一生。生的那个,甚至还在莫无辛的身边。若不能及早地将这暗线挖除,西蜀便时刻处于危机之中。
死的那个倒是不难想到,多半就是卫良。当初陈家全家被害这件事已可看出卫良和薛幼桃之间的问题,只是没有证据,她和莫无辛都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而活的那个——
她做了诸多猜测,但都难以确定。如果能提醒莫无辛注意,他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只是她如今与莫无辛断了联系,身边又满是冯傲的耳目,要如何把消息给他?
一筹莫展。
穆澈一路上也有些异常的沉默。梅非知道明月的事情他也看出了端倪,却又不好插手其中,恐怕也在怪自己的隐瞒。她虽知道,也无从辩驳,只能任由两人间沉寂了下去。
好在穆澈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走了两日之后,他便也渐渐恢复如常。
路过北戎边境的一个小城时,梅非却遇上了一件怪事。
本来梅非只是坐车坐得闷了,出来走走,却碰上这城里正在开庙会,卖各类杂货的小摊摆满了街道的两侧,热闹得很。
梅非好奇地边走边看,穆澈走在她身边,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卫。
这些小摊中,有一个卖水果的相当惹人注意。
那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留了两撇八字胡,气质跟周围格格不入。在一片吆喝拉客声中,他偏偏稳坐摊头,也不招呼,还时不时朝前来问询的客人瞪上一瞪。
然而他的水果却实在是诱人得很,尤其是那水蜜桃,个儿大,白里透粉,底下还有两片儿绿叶,令人垂涎。
梅非走上前去,蹲下瞧了瞧。“老板,这水蜜桃怎么卖?”
“十文钱一个。”
“十文钱一个?!”旁边儿一位老太瞪圆了眼。“小伙子,你这是仙桃咩?”
“爱买不买。”那男子瞟了老太一眼。“不二价。”
老太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奸商。”迈着小碎步子走了。
梅非笑了一声。“这桃子我要了。”
“不单卖。”
梅非愕然。“那要怎么才能卖?”
这老板弯腰,从摊上拿了一颗青梅,一只水蜜桃和一只鹅黄色的杏子。“青梅配桃子,这桃子很甜,青梅很酸,正好一对。一共二十文。”
梅非从他手里接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那这颗杏子呢?”
“杏子算额外附送的。”老板抬头看她。“如何?”
“好,我要了。”她从荷包里掏了二十文递给他。
“归莲,这家似乎也卖得太贵了。”穆澈站在一旁,蹙蹙眉。
“罢了,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新鲜的水果,贵就贵些罢。”梅非朝那堆水蜜桃指了指。“老板,这只桃子旁边有个坏的,还不早点找出来丢掉,免得带坏了其它的。”
那摊主愣了愣,往她指的方向看着,胡乱地点点头。“姑娘说的是。”
梅非抿唇一笑,起身便要走。
“等等!”
“怎么?”
“姑娘,你不试试这苹果么?这可是平阳来的苹果,好吃得很。”
梅非朝那堆苹果上瞧了一眼,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梅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水果摊,穆澈朝那摊主看了一眼,也转身离开。
他们离开后不久,摊主便起身,在小摊后紧闭的房门上敲了敲。
“进来罢。”慵懒磁性的声音,有一丝轻松欣悦。
摊主收了摊,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的竹帘搭下,遮去了光线。房中间的竹榻上斜倚了一名垂着头发的男子,白底素袍,上面缀了几朵淡粉的桃花。
“主上,属下已按主上的吩咐,把水果卖给了梅姑娘。”
“唔。我已经听到了。”
“恕属下愚昧,不知这水果究竟是何用意?”
男子轻笑一声。“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桃九,扮奸商的滋味如何?”
桃九面露窘色。“主上,属下实在……”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莫无辛勾了勾唇,燕子眸里光华一转。
“梅姑娘临走之前说的话,属下似乎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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