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牙儿挂在暗黑色的天穹上,透出冰玉似的寒光,夺目,却是难以亲近般的遥不可及。
此时的雪兰,像行于梅花从中的仙子,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这种与生俱来的神秘与高贵,使得那一身白底绣缠枝腊梅短襦与孔雀蓝齐胸襦裙,甚至头上熠熠生辉的点翠凤钗,全都沦为无关紧要的陪衬。
晓汶虽是个丫鬟,却粗通文墨,倒还有着几分见识,这小姐固然不及三小姐美艳,可长得也不俗,尤其是这浑若天成的气质真是妙不可言,美不胜收,“小姐,”她斟酌着字句,“实在像极了画上走下来的人。”
雪兰斜睨一眼,“哦,”眼底有一丝玩味,“较之三妹,如何?”
晓汶慌了神,“三小姐固然,很,很漂亮,”贝齿紧咬着唇,脸上亦是乌青,眼中忽然一亮,道:“但小姐气质高华,无人能及。”
雪兰默然,半晌,嘴角带抹清浅的笑意,宛若枝头的梅,开于疏风朗月之间,那般静好,“你倒是个会说话的,只不过,”话锋一转,变得犀利起来,“三妹漂亮,我气质好,自然也是说三妹生的更好些……”
晓汶一窘,不知如何接口,雪兰看着她的眼睛道:“事实本就如此,有何为难的?”
“可,可是,三小姐虽美,您却也不遑多让……”
雪兰左侧的眉毛略挑了挑,神色微微带了些古怪,“王氏在的时候,恩宠如何?”
晓汶不意有此一问,不假思索道:“无人能及,便是过世后老爷也常常念及。”
“三妹长得可像王氏?”
“如出一辙。”
“可为何三妹在府中举步维艰?”
晓汶嗫嚅着,“这,这……”
雪兰又道:“按说爱屋及乌,三妹应该备受宠爱,就因为王氏过世,父亲触景伤怀,张姨娘才有机可乘。”
晓汶一脸的无法置信,“小姐,您怎么知道,莫非有人告诉您?”
“我才回来,本指着你告诉我实情呢!这些,不过是我的推断而已。”
晓汶且惊且疑,这小姐比自己还小几岁呢,回想厅内那恩威并施的手段,不由得有些信了,身子一颤。
“说吧,”雪兰笃定而优雅的笑靥如花一般盛开,让人在悄无声息中放下了戒备。
晓汶不解地抬起头。
“父亲可要你对我说些什么?”雪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老爷让我好好伺候您,还说,还说,”晓汶偷眼瞧了瞧雪兰成竹在胸的神情,心下便多了几分怯意,索性心一横,坦陈道:“老爷说您不念亲情,也不想想是谁给您的这条命,又是谁含辛茹苦把您养大的……”
雪兰也不动气,好整以暇地瞧着,不紧不慢地追问了一句,“派你来,所为何事?”
“老爷说,让我多在您面前说说他的好,说说他对您的疼爱,如何辛辛苦苦地撑起严家,为您的将来作打算。”
“这样的话,你信吗?”雪兰随口一问。
晓汶眼珠子一转,忙低了头,“奴婢不知。”
雪兰早瞧在眼里,只作不晓,又问道:“父亲有没有说以后如何安置你?”
晓汶一惊,后脊背隐隐有汗水溢出,“老爷说,若是我做得好,将来抬我做通房。”
雪兰冷冷一笑,扭头看她,“你道张姨娘是个好相与之人?”
晓汶摇摇头。
“即便对正室,张姨娘也不过面上应个虚礼而已,私底下不知怎样掐尖跟算计呢,让她容下你----你又有几分把握?”
“可是老爷……”
不等她说完,雪兰便笑着截住了,“你可曾想过,王氏过世后父亲为何一直未续弦?”见晓汶一副懵懂的样儿,未免有些失望,却还是耐着性子启发道:“莫说我不提醒你,张姨娘本就是个有手段的,傍身的二少爷又是严府唯一的子嗣,父亲必是在考虑将张姨娘扶正的事,她若是成功上位,你以为自己还会有出头之日么?”
晓汶怔住了,张姨娘治家倒也罢了,莫说跟原配夫人比,就是连王氏也不及万一,但若论笼络老爷的心思及手段眼下却是无人能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只在顷刻间,自己可是什么依仗都没有,老爷也只是个把情分挂在嘴皮子边上的,除却略识得几个字外,又拿什么跟张姨娘斗?便是相貌,两人亦只半斤八两,谁也越不过谁,自己不过就年轻些,若说放弃这触手可及的富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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