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连声传音赔罪道:“属下知罪。”
哎,自己这性子,这这这,这不是找死呢吗!
天权以前向来独行,野惯了,仗着自己实力强横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今日一时多饮,居然忘了与他面对面的不是什么下属,而是大燕的皇子!
早听说殿下有位心仪女子为了救他而沉睡不起,本来他也想借此机会劝解殿下,却不曾想自己居然说出这么混账的一句话来。
真是弄巧成拙!
天权悔青了肠子。
“殿下,您杀了我吧。”他暗中传音,满是悔恨。
王诩不语,从他眼中隐隐溢出一道剑气,下一瞬,那道剑气已经无声地刻入了面前的桌子里。
天权能感受到虽然桌子表面没事,可是内部却已被这道剑气绞得粉碎,估计待到他们离开便要破碎。
他顿时身体一僵。
“没有下次了,若是再这般轻浮行事,我会提着剑去找朱潜,给风雨楼重新立规矩。”王诩喃喃道,“间谍如果连嘴都管不住,那便也不必存在了。”
“是,是。”天权赔笑道。
王诩心中是有一杆尺的,他与夜白衣性命相交,调侃一两句自然无妨,而天权刚刚那句话越界了,编排皇子若是他真有心处理,那便是天权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刚刚我说的有些过火了,殿下...”见王诩有些愠怒,夜白衣眼中闪过愧疚之色,赔罪道。
他其实刚刚也想借此机会开解一下王诩,却不料勾起了王诩的伤心事。
“无妨,只是我想她了。”王诩眼神怅然,他自然是想花翎了。
夜白衣也跟着长叹一声,他与花翎也是好友,如今佳人沉睡在梦中无法醒来,怎能不让人心痛呢。
王诩突然想起刚刚大儒欲以春为题,他顿了顿,胸中愁绪一时涌上心头,他轻轻弹着手中烧火棍,夜白衣抬手释放出一股极其隐秘的浩然气将声音全部拢住。
王诩以手击剑,一种空灵哀伤的韵律在这个小范围的隔音罩内回荡着,他缓缓开口吟唱。
“春花烂漫始逢卿,风雨飘摇难忘情。
曾诩人间自在客,未临霜雪却白头。”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吟诗时他的眼里满是思念。
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他满头乌黑浓密的黑发一点点变得雪白,又在浩然气源源不断的滋养下再度变成了黑色,一直反复数次。
此诗一出,夜白衣泪水顿时再也止不住,他抿着嘴抽泣着。
反倒是王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夜白衣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注视着王诩,“其实你一直都很累,担子也一直都未曾放下过一丝一毫,以至于我时常会忘记,你也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郎,而不是一个可以一直冷静、高高在上的殿下。”
“可当我以你的视角看你一路走来,却发现这一切太难,实在是太难,若是一步踏错,那便是万劫不复,他国的皇子可以放纵享乐,而你,可曾有一日安歇?”
他摇头轻叹,“甚至就连此刻,你我也在被通缉。”
“不必难过,今天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坚信。”
王诩抬眉笑了笑,这种笑容很淳朴,不带什么伪装,就是单单纯纯地笑,似乎有些憨傻,可是夜白衣见了他的笑,便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的嘴角一动一动的,极为矛盾。
“生在天潢贵胄之家,享钟鸣鼎食之礼,受万民敬仰,便理应取之于民而还于民。若是这些都喊累,那父皇和铁叔便要一直喊累了。”王诩撇了撇嘴。
“只是年关将至,我的确有些思念她了。”
说到这里,少年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疲惫。
他在这首以春为题的诗中特意加了两个字,一为花,花翎的花;二为诩,王诩的诩。
少年的浪漫啊,大抵如此。
“放轻松些,没那么糟糕。”王诩咧嘴笑了笑。
王诩正宽慰着夜白衣,而那一边的诗词盛会上,高台上点燃的香已经燃尽,所以受邀而来的青年才俊将自己的诗稿恭敬地递到了洪定心手中。
洪定心和一旁众多大儒围坐在一起,耐心审阅着。
突然,老儒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首诗,写得妙!”
众人顿时纷纷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