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要快。”
说着他已绕过树冠朝着池边纠缠的二人走去,片刻后传来红翎的惊叫声。燕南风一早告诉她要出行半日,她求了好久想要同行却再次被婉拒,在这个男人身上总是得不到她要的征服感,他总是时而近时而远,红翎一时愤懑难解,正巧遇着同样怀揣心思的段易,二人便执手相对笑脸,携手拐回锦华苑,原以为最危险之处乃最安全处,谁知危险之处始终危险。
燕南风瞧着呆滞的二人,连眉头也不皱,微笑中道:“快进屋来给我煮杯茶。”
他不怒也不笑,好似不过是看着两尾吐泡的鱼,时下二人也是十二分的尴尬,红翎头也不抬的跑进屋,段易裹着下半\身坐在原地不动,左看看右看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千芊瞧着那头氛围一时是鸡飞狗跳,终于心满意足,拉着胭脂走了。胭脂回头再望,又看见燕南风立在阁楼上,又看着她。
到了晚上奴婢们同桌食,白日里锦华苑的捉奸已经被传开了,胭脂刚坐上座,咬上一口冷香芋,便有人问道:“姑爷可有把红翎扇的死去活来?”
后厨小厅里叽叽喳喳乱做一片,胭脂不给个结局平复众心怕是一口饭也吃不安宁,于是她脚踏桌椅,手舞竹筷,绘声绘色的演示:“当时姑爷一把拽住红翎的头发将她摔在脚边,红翎哀嚎一声便抱着姑爷的腿,姑爷反手又给了她一个大耳光,大斥她下贱……”
屋中一阵欢呼,碗筷敲得叮当作响,小松奇道:“那段大人呢?”
胭脂咽下一口粥,半晌道:“当然灰溜溜的跑了。”
下人们对这一段新鲜事很是在意,原本一直担心俊美的姑爷给那狐狸种勾去了,如今终于是松了一口多管闲事的气。
茶余饭后,气温激变,又落起大雨,清寂寡冷,雾色人间。
胭脂回到屋中,桌上多了只纸青蛙,一拨弄便跳到木桌那头,她解开纸的一角,有字,字样挺直,有骨无肉。
是燕南风的字。
她先行去陆千芊那儿安顿好一切,待她睡下,才回屋从书柜后摸出名册揣进怀中,撑开油伞走进雨夜。
这一回,燕南风相约在府中灯楼上见,府中有一小楼,楼中有一长明灯,已经燃烧了近五十年,灯火从未断过,有人说烧的是鲸油鲸皮,也有人说烧的是人\油人\筋,用水都浇不灭。除了外围杂役一季来打扫一次,平日没人敢来。
燕南风显然摸过陆公府的底,对这些人言更加有所了解。
她到时,他已在灯下等,一把撑开的墨色油伞隐在雨夜中。
“我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如若不来,公子准备再捡什么东西来吓唬奴婢?”
他不痛不痒的笑一笑,伸手,“闲话少说,名册。”
胭脂掏出递上去:“一共七十八人在册,火厨、车夫、连小姐的奶口均有记录。”
他缓缓翻着,又缓缓道:“你自己的是记在哪一页?”
名册一共一百三十九页,他才草草扫过,何以一开口便问她的,她不知回不回答,看看脚尖又看看他:“公子到底想知道点什么,奴婢一五一十的回答就是了。”
竹伞柄在他手中转了几转,停停,又转转,他眼底有破夜的光亮,一闪一烁,他的上唇微微嘟起,似乎天真,让人以为他是个简单的人。
你是谁?我只听实话,又或者是我猜错了?
但话出口却成了:“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胭脂不明所以的眨着眼,他紧接着道:“这几天我查出陆公府的账目中有巨大的缺口,我要你帮我查这一大笔钱财的去向。”
说到底,她还是府上的人,彼时吃里扒外不是她的作风,“这种大事,公子何不直接问小姐?”
“她用尽了办法去填这个缺口,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出来的,这笔钱的去向一定不明不白,我问她她也不过是装傻罢了,这几天我在青城的各个城门都有打听到一些事情,每月月圆第三天夜中都有两个人从北门进东门出,腰上缠京城一带的束腰,一来一走不过两个时辰,城内除了陆公府,没有其他的权贵与京城那边有关联,这两个人必然有问题。但城门的守兵头领只怕是收了好处,问的深了便不肯再往下透露。”
“公子何不告之那些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便,我要你帮我去打探。”
“可是奴婢是个下人……”
他笑,“我可从不把你当下人看,你这么聪明,自然有你的办法。”
翌日,府上众人便有了新变动。从前府上众人的安排全凭陆千芊的喜好,如今燕南风对众人知根底,用的很是地方,众人都心服口服,对这姑爷满是赞赏。
陆千芊闻之怒道:“他竟有如此反客为主的动作,太猖狂了!”
几日不露脸的陆因茵在闺中冷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摆明是要看自家姊妹的笑话。
小松捏着针线奇道:“怪了,难不成姑爷知道我出身刺绣坊,怎么突然叫我去给二位小姐刺花了?”
胭脂笑笑不应声,坐回门槛上,往口中塞了一颗圆滚滚的冰糖蜜桔,对着二月里的春风哈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姓燕的要了名册会做什么打算,原来竟不过如此单纯,是她想的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