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摇摆,不时晃动着,她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
感觉十分不适,卫临潇忍不住动了动,就想挣脱开来。张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就听他轻声道:“别动。就这样坐着吧。”
清晨的四月晨曦,透过车窗的玻璃和藕色烟霞纱窗幔照进车内,照在卫临潇的微红的脸颊上,张掖只觉得这一刻安静又美好。拥着她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只有他和她的世界,没有外人,没有琐事,没有朝庭的权谋争斗。
可毕竟他和她,需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而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她开口。想到此,不禁失口叫了声:“临潇……”
这两日太累,此时却又太过安静,卫临潇在清晨微温的阳光中,躺在张掖的怀里,不免慢慢放松下来,再加上车身轻微的晃动,迷迷糊糊的竟然快要睡着。听见张掖叫她,就含糊着应了一声:“嗯。”
张掖看着她微闭的眼睑,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竟是要睡着了,不由哑然失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找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后便安静下来。张掖抱着她瘦小的身体,心便软了软。
这样难得的亲密,不知道能维持到哪一天。
而终有一天,她会觉得他伤了她,真到了那样的时候,他要怎样面对这个盘距在他心中多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的女人呢?
心中微叹。便也倚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约过了半个时晨,马车停了下来,张掖睁开眼,看着他怀里呼吸均匀的卫临潇,竟有点不舍得叫醒她。顿了顿,就听到马车夫低声叫道:“大人,已到定远侯府了。”
卫临潇大概是听到了车夫的叫声,睁开了眼,正遇着张掖沉静注视着她的目光。
“已经到了吗?”
张掖收了目光,含笑点了点头。
卫临潇自他怀里坐起。正要起身上了坐塌,张掖却伸了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乱了的鬓角,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便收了,沉声道:“到了,我们下车吧。”
一舜间的转变,让卫临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刚才的笑脸。见他起了身穿了鞋子下了坐塌,也便收了疑惑,跟着要下来,张掖见状,忙扶住她,默默拿了鞋子帮她套上,然后把她抱了下来。
卫临潇本想拒绝,可她一只手伤了,毕竟不方便,又想着反正没有人看见,也就随他去了。心中,却不由生出些感动来。一时又想到竟这样在他怀里躺着睡了半天,不免有些尴尬。脸便有些红。
期期哎哎的对着张掖的背说了声:“谢谢。”
张掖只是点了点头,卫临潇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变得冷冷的,因此也不再说话,看着他挺拨而散发着冷漠的背影,却没有见到他脸上漾起的一抹笑意。
等张掖撩了轿帏,素妗和问夏早已自后面的随行马车上下来了,正守在外面。见张掖撩了帘子,随行的小厮忙放好脚踏。等张掖下了车,素妗和问夏这才上前,挽了卫临潇下了车轿。
侯府里的仪门,也早有人等在那里,见了姑奶奶和姑爷马车,门卫早遣了人进府去通报,等张掖和卫临潇双双下了马车,临尘已亲迎了出来。见到卫临潇,一时眼竟然有些红,脸上却笑着,叫了声姐,见卫临潇含笑点了点头,瞥了身边的张掖一眼,临尘这才想起张掖来,忙朝着张掖一施礼,叫了声:“姐夫。”
张掖也笑着应了。
临尘才道:“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前院的花厅里守着了。我这就领姐姐和姐夫过去。”
一行人进了前正院的花厅,就见卫侯和大夫人已坐在里面。卫临潇一见父亲,眼眶不由红了。卫侯的眼扫到卫临潇抱着白绫的左手,眼神一冷,就是大夫人,也目光微闪。可两个都旋即转了视线,装着着没有看到。
卫临潇见了,左手不由往袖子里缩了缩,身边跟着的临尘也早已见了,因张掖在,自然不好问。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心中也是又疼又气。
张掖和卫临潇在侯爷和大夫人面前放着的软垫上跪着行了礼。卫侯忙笑着叫临尘扶起。刚说了几句话,卫侯给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大夫人就笑道:“这一路行来,你们也累了,我看侯爷您陪着姑爷说话,我们在这听着也是无趣,我还是领着潇儿去后院歇会儿吧,她两个妹妹,还在后院里眼巴巴的等着姐姐呢。”
张掖便道:“岳母不必管我,您自去后院便是了。只是临潇的手因为烫伤了,午时需要换药,岳母到时候帮着督促着些才是。”
大夫人也不问他是怎么烫伤的,见张掖话里话外,都是对临潇的关切之情,便只管含笑应了。
卫临潇又给父亲行了礼,这才在大夫人身后辞了出去。
出了正厅的门,两人便被丫鬟们扶上了轿子,到了后院大夫人居住的浩然院的垂花门方停了下来。
临云和临雨也都跑了出来,见了卫临潇,一个一边,挽了她的手,临云一见卫临潇手上裹着白绫,不由奇道:“姐姐的手是怎么了?”
临雨见问,伸了脖子睁圆了眼,也盯着卫临潇的左手看:“大姐这是受了伤?”
刚做了新娘子,进了夫家门就受了伤的,估计她是第一人,卫临潇心下哀叹,知道躲也躲不过的,正要回答,却听大夫人柔声道:“有什么话回屋里坐着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