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落日的余晖穿过空气中到处漂浮着的细微粉尘,为万物涂上一片金黄和紫红色,赋予整个城市一种极为短暂的金碧辉煌的尊严。
一辆白色保时捷张扬着某种令人唏嘘的酷炫夺目渐渐出现在视野,车厢内,两人神色迥异,各怀心事。
凌少峰端坐于驾驶位专注地开着车,冷漠的眸子透过一尘不染的挡风玻璃凝视着前方,浑身散发出的冰冷、压迫令人难以靠近。在他的前面,笔直的道路就像一副透视图一样跨过两边高楼林立的街道,漠然注视着前方。
与之相较,副驾座的洛雨晴则显得怏怏不快,飘忽不定的视线透过车窗心不在焉地向外张望着,内心却是极度怨愤难平的。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既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家,干嘛又摆出一副危险勿近的架势呢?真真是岂有此理,耍了自己,还漠然视之,实在太伤自尊了。此刻她在心里恨不能将他凌迟一百遍,然而……事实上,她又拿他没有丝毫办法,她想——,如果她是男人,他是女人,该多好!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强了他。
他在想些什么,她又怎会知道呢?他早已把自己武装得足以抵御外界任何一双眼睛地窥探了。她——,何足挂齿!
此刻,他脑中正不断回放着与洛父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细细品味着他的容貌、言谈、举止,不停地与脑海深处那些面孔比对着、琢摸着、思索着……
他实在急切想要知道他与当年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即便没有人告诉他,但,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感觉到他一定和当年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他急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去伪存真的支点,所以他必须再探虚实。
不知不觉,洛宅俨然近在眼前,尖尖的绛红色屋顶浸没在天际渐渐消散的霞光里,显得红艳艳的格外耀眼。凌少峰不由微眯起狭长的眸子,熟练地将车子泊进地下车库,与她并肩朝前院走去。
碧绿的草坪犹如一块毛茸茸的地毯,在夕阳的照耀下格外逼人眼球。错落有致的水磨石小路两边葱茏的竹子静静站成两排,翠绿的叶子逐渐在顶端合围,形成天然的拱顶,足以抵挡浓烈的阳光和暑热。那富于人情味的回廊、泳池、亭台交相辉映,宛如置身皇家园林,倍感心旷神怡。
别墅的主体是尖塔型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子相结合,既传承中华传统建筑的精髓,又巧妙地融合西方建筑手法,呈现出一种古雅、简洁、富丽的独特艺术风格,美不胜收。
踏进大厅,高高竖起的圆柱、天花板上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图案均烫染成金色,显得金碧辉煌。方型大理石地砖上,三块法国地毯精确铺成几何图形,低调又不失奢华。在距离地面两米高的地方,庞大繁复的枝形水晶吊灯凌空垂挂着,数千个小棱晶擦得雪亮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与整个大厅交相辉映更显富丽堂皇。整整有一扇墙壁那么大的窗户自地面直抵天花板,足足五米之高,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户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伯母,晚上好!”
凌少峰客气又不失礼貌地打着招呼,似乎轻车熟路。
“噢——,少峰啊,好,好!”
洛母轻应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微微牵起几丝细微的纹路。
“晴晴,还不快去泡茶。”洛母愠声催促道。
对这个未来女婿,她可是极为满意的,且不说那堂堂的仪表、超凡的气质,人品才华亦属凤毛麟角,只可惜……,性子过于冷漠寡淡,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会使他改变的。
说话间,一男人自欧式雕花旋转扶梯缓缓而下,步履刚毅稳健丝毫不显蹒跚。一身整洁得体的藏蓝色中山装更凸显几分过人的精明、干练,满头黑发已褪为灰褐色,然,没有一丝凌乱。黑亮的圆眼睛闪烁着敏锐、冷峻以及某种难以捉摸的光芒,恍惚间有些鬼气。
凌少峰微眯起眸子,旁若无人地注视着那渐行渐近的身姿,从容起身:“伯父好!”
淡淡的嗓音清凉平稳,听起来毕恭毕敬、谦逊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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