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锤定音,他一声令下,这场拉锯就到此为止,再也没有说下去的余地。
然而这只占预计一半的时间,对夏晴来说,几乎是要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她想说话,但知道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立场,牟导能答应给这些时间,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容忍。要是再得寸进尺,很可能连这一周的时间也争取不到。
可是……不可能的啊。
“就给她十天。剩下那三天说男主演请假,跟投资人说,那三天的费用我自己垫。”瞿少川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开会的房间,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斜斜靠在墙边,态度仍是玩世不恭,不太正经的。但大家知道,他的话一言九鼎,既然说出来,就是要把事情扛上身了。
“好吧,这样也行。”制片人说,“不过少川,这个耍大牌的黑锅你可确定背了?”
瞿少川自己出的主意,有什么后果自然也是心中有数,只是不在意地笑笑:“背就背吧,总比等上半年演部low剧强,是不是?”
跳拍剧集的命令于是传达下去。
剧组人员叫苦连天,纷纷各自奔走,道具开始准备移景,有的服装还在仓库里,要临时调过来熨烫整理,临演来不及招的只能剧组自家人顶上,总之,每个人的工作本来就不轻松,这下更是被差使得没有片刻喘息。
夏晴回到被当成临时工作地的酒店房间,花了大半天整理出剧本里所有需要修改的情节点,打印的文稿被画得花花绿绿,摊了一床。等到了晚上,这工程终于告一段落,她也不敢耽搁,立即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修改。
但是,脑子一片空白。
隔行如隔山,虽然都是编剧,其实这里头也有具体的细分。不写刑侦的编不了案子,不写搞笑的也编不来段子。就像听不懂笑话的人一定讲不来笑话,夏晴对着空白的文档,愣是没有一丝丝灵感。
她抓破头皮,几乎瞪到两眼发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浪费一分钟,就距离十天期限靠近一点。
压力几乎是掐着她的脖子。夏晴粒米未进,头昏眼花,心跳却因为高度紧张而保持在急速状态。她丝毫没有意识,自己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几乎被挠出血来。
房门被人敲响。
“谁啊?”她烦躁地叫了声,还是急迫地去开门。
门外是顾阳,这时她也没工夫在意了,开了门就不管他,语气有些冲:“什么事?”
“你没吃东西吧?”顾阳刚下戏,卸完妆简单冲洗过一把,头发也还是湿的。他在组里听说改剧本的事,又一天没见到夏晴,打电话对方也不接,几乎本能地预感到对方没吃东西。
果然,在房间里没看到任何饭盒或者是食物的痕迹。
“刚才打电话给你叫了客房服务。”他说,“饭总是要吃啊。”
“没空,要工作。”夏晴完全不想关心这些,“就这事?”
顾阳从没见过她这样,懵了一下,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可以走了吗?得继续工作,没时间。”她抬起表,从顾阳进门这一两分钟,已经是第三次看时间。
顾阳察觉不对:“你怎么了?”
“工作,我要工作。我说了,没时间陪你玩,你回去吧。”
“你状态不对。”
“我工作起来就是这样。”夏晴语速极快,“气急败坏,歇斯底里。没人能忍,你快走。”
顾阳果断从沙发上起来,快步走向她:“我不是没看过你工作,可你以前不是这样。”
“更年期了,不行吗!”夏晴退开两步,“盗汗、烦躁、心跳加速!你别再过来,不想让你看到这样。快点走吧,我求你了。”
“是不是病了?”顾阳不顾她反对,伸出头摸上夏晴额头,接着探探自己的额头,发觉两者没有温差,应当并没有发烧。
“你再缠着我我才是要病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管得很多,我闯了大祸,现在必须快点补救,再不抓紧就……”她说得很急,没留意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桌角。
“有没有事?”顾阳关切地追过去,手撑在桌上要俯身查看她伤势,这么一按,却按到一板药片。
那是一种止痛药,药效极强,副作用也大。每天的用量有严格限制,吃多了会引起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对肝和胃也有一定的伤害。
顾阳抓起那板药片,见上面被按空了三格,立刻警觉地问:“这药,你吃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