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说,“确实不必见外,既然姑母喜欢你,那你就叫我与四弟一声兄长也无妨。”
他把自己也加进去了。
子杳垂着眼睫,“两位殿下抬爱,但子杳卑微之身,不敢攀附两位殿下。”
她俯下身去,“子杳能得郡主殿下厚爱已是不胜惶恐,当不得称两位殿下为兄长。”
争来争去,澍王与齐王都没能讨到好,但也是最好的结果。
一旁,一直看戏的长亭郡主被提到,终于也愿意出声打断,“宴席什么时候开始,你再晚一些,天都要黑了。”
齐王笑嘻嘻道,“姑母赎罪,即刻就好。”
他一挥手,一个个的盘子被放在流水之上。
盘子顺水而流。
流水两畔人从盘中取自己心仪之食。
长亭郡主屈尊降贵,给子杳夹了一尾虾,“味道如何?”
子杳恭顺回道,“极好。”
长亭郡主唇角一抹笑,笑意又未展开,看起来颇有些高深莫测,“是吗?”
她又给子杳夹了一块竹笋,“我自幼长在父皇膝下,他教给太子的东西,我都有听过学过,人形形色色的我见得多了,我少有看不透的人。”
“但我却发现有些看不透你。”
子杳没有回话。
皇家的人,哪个是简单的。
简单的人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沾满血污的皇宫掩埋了。
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
子杳忽然想起了裴怀宁。
她那样一个人,如果入了宫会是什么样子。
是不管不顾地在自己宫中舞她的长枪,一切都随心所欲,还是如同被折了羽翼的鹰,郁郁寡欢?
她不知道。
子杳回道,“殿下谬赞了。”
长亭郡主说,“你是刻意接近我的。”
子杳没说话。
她开始其实是没打算去接近长亭郡主的。
她最开始真的只是打算打晕了孙家姑娘,只是想抹平这场闹剧。
长亭郡主的与国子祭酒的私事她不过问,无论他们是对是错,过的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日后因果自担。
她去拦了孙姑娘,就当还了她前一世的恩情。
但当她回头看见褚景陈的那一刻,原本的计划就不行了。
她被看到了。
她虽然蒙着脸,但她是在郡主府。以褚景陈的身份,查她出来也不是难事。
旁人借坡下驴,她只能借着这个坡向上走了。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注定逃不开与长亭郡主打交道,那郡主府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子杳将话挑明了,“郡主殿下怀疑子杳,无非是怀疑此事是子杳自导自演,刻意接近郡主。”
长亭郡主的筷子顿了一下。
她说,“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证明,这件事不是你幕后主使?那婢女已死,孙小姐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子杳笑,“多谢郡主给子杳证明自己的机会。”
长亭郡主既然愿意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她心里的天平有了倾斜。
长亭郡主道,“别忙着谢恩,你要如何证明?”
子杳说,“殿下忘了一个人。”
长亭郡主说,“什么人?”
“诱孙家姑娘入局的那位李郎君。”
那人下棋下得极好,用一个男人骗了少女芳心,就能毁了当朝郡主,再给太保扣上一个管教不严的帽子。
此事过后,郡主府和太保就是仇人。
朝局之上,敌我不分,局势不同,敌人也可以是合作者。但仇人不一样。
这事一过,郡主府与太保府几乎是没有和解的可能。
长亭郡主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丹唇轻启,“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只是我不懂,你父亲是三品大员,你应该用不着非要我这个没有实权的郡主的人情。”
要的。
子杳垂着眼睫。
如果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郡主,还是被从公主贬下来的郡主,哪里值得被陷害,甚至要她身败名裂呢。
是因为一样东西。
先帝离世之前,虽然没有恢复长亭郡主的身份,但给她留了一样东西。
不知他是年老昏聩,还是这些年觉得愧对长亭郡主,在诸子夺嫡中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儿子后,突然找回了一颗慈父的心。
他给长亭郡主留了一道空白圣旨。
这道圣旨,除了废立储君这种关乎江山的大事,以及没有杀权外,一切皆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