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沙踪

    华山东面是蔡都，属于大周地界。蔡都北面临近洛水，殷商与大周隔水而治。在华山与蔡都之间，大漠孤烟，沙尘弥天，即便是行走在官道中也面临着随时被风沙淹没的危险。

    此时落日如旭，远处天空红彤彤一片，与橘红色的沙尘交接，不分彼此。衣服猎猎作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艰难行走在官道上，脚踩在木头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黑色的狗。

    九龄实在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了，她每走一步，就感觉心在沙丘上滚了滚，疼的龇牙咧嘴。她停下脚步，猛然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指向杨戬。

    剑尖在空气中震起数百颗沙粒，寒铁凝练出几道银光。

    杨戬神色不改，冷眸直视凰九龄那双恨，惧，悔三种情绪交杂的双眼。看着这双眼，杨戬便读出了凰九龄，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干净。正是因为如此，救了她后，她才会有这般表现。

    杨戬胸有成竹。

    “杨戬，你为何救我？”凰九龄眉头紧促，低声喝道。

    “因为你有凰图，为了天下苍生！”杨戬冷声道，“姬月毕生的理想便是找到凰池，安定天下！若没有你，便找不到凰池，天下如何安定？这是姬月的夙怨！”

    “如果是在凰池与死之间选择，我相信那一瞬间，姬月也会选择凰池。”

    “可我，凰图却从怀里丢了，我们还如何找到凰池？”凰九龄的剑轰然落地，震起一层黄沙。她身体一虚，便是跪倒在地，眼泪不止。

    “如今，姬月和凰池都没了！是我的错！”凰九龄抽泣道，便欲捡剑向脖子上抹去。

    “这不是因为你！”杨戬一把将凰九龄手中的剑弹开，把凰九龄揽在怀里，“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事已至此，我们更不应埋恨自我！”

    滚滚黄沙中，凰九龄趴在杨戬的肩头痛哭，姬月的脸总在眼前浮现，凰九龄想要紧紧的搂住他，“别走，别走。”杨戬用衣袍赶去凰九龄额头上的沙粒，拥她更紧了。

    蔡都是大周的一个小国封地，这里便位于沙丘和黄土的交界地带，洛水在北，若是登高俯视，则可见长河落日圆的壮阔美景。

    蔡都城外，鬼借道客栈。

    客栈是沙漠中的必备，是闯荡大漠之人的庇护之所。这家客栈的主人起名叫做鬼借道，大抵意思是鬼到了这蔡都城外，都是要向他借道而走的。可见这客栈主人的心气之高。

    几道人影落在客栈里，闯荡大漠的什么人都有，来自中原的逃犯，一意孤行冷漠无言的剑修，还有权势滔天的官宦人家。

    客栈主人靠在柜台后的摇椅上，土黄色的脸颊上满是胡子拉碴，此时正闭着眼睛，像是打瞌睡。柜台旁靠着一把三尖两刃枪，散发着森森寒光，像是彰显着客栈主人不简单的过往。

    内间，女掌柜正做着菜，传来火焰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此时在这客栈中，这不同身份的几道身影都是暂时放下了戒备，互相讨论着这越来越动荡的局势。逃犯想趁乱出境，剑修想会蛮人剑道，官宦人家想把金银财宝移到北方部落中。总之，他们都觉得，中原要大乱，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