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莹想了想,还是在路上便叫住了季妘,“九妹妹,方才外祖母说请外头的娘子进府量身,我有些……”
何月莹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好歹有些脸面在的,何月莹不好直接说她能不能跟着去公主府,但是不说却害怕到时候失了这个机会。她比季妘大不了多少,但季妘已经有人问了,她却如宝玉蒙尘,京内都讲究门当户对,她不想借由一个不上不下的季府表小姐身份,去嫁给一个家世不显的门第。
“表姐怎么了?”季妘惊讶的看着她,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近几日表姐无事的话,不如和妘娘一起挑些首饰样子,叫工匠紧着打出来,毕竟是要去公主府。”
何月莹听了这话,原本带着些愁绪的神色登时欢喜起来,高兴地应下。
梦中,淳定侯世子庄原庭和季妘的哥哥季时沐交情颇深,一来二往之下,季妘和像季妘影子一样的何月莹也认识了世子爷。七姑娘季菡早就相中了庄原庭,自然是要争的,明面上压不过季妘,却经常仗着身份欺负何月莹。
如今,季妘一刻不敢忘家族覆灭之险,忙着收拢江慎之,忙着想法子搅乱向淑妃母子的种种筹谋,忙着防范府内小人,且内心里对当初算计了她的淳定侯一门避如蛇蝎,何月莹哪里来的机会结识庄原庭,也就没有季菡打压何月莹一说了。
永贞公主出宫开了府,以后和永贞公主的来往便可以密切些。
季妘别了何月莹,往俞园走去,脸上笑容不变,隐隐带了些兴奋。那一番话,皇后娘娘定是听了。
季妘随母亲进宫面见陈皇后的那日,刚刚送走了季阮氏母女。
凤翔宫,陈皇后此刻卧在美人榻上,看了眼旁边小宫女端的托盘,那上边是今日陈皇后要喝的补药。
“这是季妘说的?”陈皇后脸上不带一点笑意,越发显得威严深重。
站在下头的老嬷嬷把头垂得更低,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禀皇后娘娘,正是季九小姐进宫之时无意之中说起,奴婢听着似乎话中有话,这才斗胆说与娘娘听一听。”
豪绅有两子,大儿子尤乐风花雪月,二儿子老成持重……大儿子嫡母所出,二儿子姬妾之子……嫡母威严益重,姬妾俯首帖耳……取信嫡母,母子联手夺之……正室嫡子俱丧,豪绅之富,庶子承之……
“庶子承之!”陈皇后念了句,眼神里寒光郁郁,瞧了眼宫女手上的药碗,她身子越来越不如以往了,“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看着极好。”
老嬷嬷语出四字,看着两字尤为刺耳,皇上的汤药与陈皇后的经自一人之手,却为何效果天差地别?
“给本宫都滚下去。”皇后怒言,宫人们赶紧退了出去。
“向海!”见无旁人,只剩下那个老嬷嬷后,陈皇后咬牙切齿,“枉本宫苦心栽培至此,许你向氏一门荣华富贵!庶子承之,好一个庶子承之!”
在这宫里,心里的疑惑一旦种下,慢慢的想,就都能想通了,就是不通,也始终会揣着提防之心。
“皇后娘娘息怒。”老嬷嬷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娘娘该好好儿想想那药,还有咱们宫里头是不是有人张望着外边儿的好处。”
是了,进给皇帝的药虽然是向海献上,却是拿的皇后的名义,而这些年她甚为信任向淑妃兄妹,这凤翔宫却不知是否依旧严密。
陈皇后又是一惊,心头大震,反而冷静了下来,只眼神含刀,“让可信的人查,往日的钉子都先别动弹了。”
老嬷嬷应下,“那季九小姐那边?”
听老嬷嬷提起季妘,陈皇后神色带了些思索,“永贞这年纪,也该到了出宫建府的时候了,本宫明日便寻了机会给皇上提一提,毕竟是本宫的公主,当得这荣耀。”
永贞公主无父无母,从小养在皇后身边,奉皇后为亲,一向是个聪敏的孩子。且,永贞与季妘交好,两人平日里即便是往来密切些,都是女流之辈,又能说出个什么错来,也不惹眼。
皇后笑了笑,眼里含了探究之意,她倒想知道,季妘究竟知道些什么?却无恶毒之心,毕竟是季家的女儿。
季妘的哥哥季时沐,季家长房嫡子也是如今的年纪了,尚未定亲呢!陈家也有不少适龄的女儿,看来季陈两家还是要再亲近一些才好。